文半梦伸了个懒腰,点了两个她觉得比较可靠的人,示意她们上前。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的心腹,这些人,就交给你们管理了,但记得,不能威逼利诱,否则,我唯你们是问!”
那两人瘦瘦高高的,面颊和眼眶都深深地陷了下去,闻言乖巧地点头。
“是。”
而一旁,以为自己攀上了文半梦的小七搓着手,有些不安地问她:“老、……头子,那我呢?”
文半梦淡淡地睨她一眼,“我这个人不收叛徒,你,就跟着那些人一起吧。”
她指了指那些中立不吭声的人。
小七心口一颤,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模样,缩了缩脖子,不免有些委屈,可也不敢多说什么。
文半梦却在想,这里有这么多人,而她根本不需要这么多的同伙帮忙,更何况,那还是个不能透露的秘密。
这么多人,她该如何安排呢……
她想了想,忽然有了主意——
她可以每次派不同的人前去,并且不告诉她们真相,这样,狱卒既不会那么容易发现她们的秘密,也不怕这些人泄露秘密。
只是……万一她们不配合该怎么办?
临时拉来的人不得不防,她指着那两个心腹,附耳过去。
“我会告诉你们一些事情,这些事,我只告诉你们俩,如果我发现这件事情泄露的话,你们两个,我一个也不会留。”
这样,就能起到互相监督的作用。
二人对视一眼,望向对方的眼睛中有了几分忌惮,又有几分亲切。
她们都是随机被文半梦点中的人,在此之前根本不相熟,忽然之间成了同伴,还有了权力,心态自然不一样了。
“对了,还没问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那两人弓着身子,一人声音洪亮,一人声音低沉。
洪亮那人说:“我唤作贾小云,头子您喊我小云就行了。”
另一个人则哑着声音道:“我没有名字,头子您喊我小丫就行。”
她点点头,“好,小云,西边这侧的牢房就归你管了,东边这侧就归小丫管。”
从面相上看起来,小丫明显更怯懦,让她管东牢房是个不错的选择,至于小云,性格爽朗,跟其他犯人比较容易打成一片,管鱼龙混杂的西侧牢房更好。
文半梦默默盘算这件事情,将目光重新放在了南子身上。
“你和我一样,都很恨重玄,对吧?”
南子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她,半响后才挤出一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可以跟你做个交易,你告诉我一些事情,我帮你扳倒重家。”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就凭,我是这世上唯一可以帮助你的人,……至于你同不同意,那是你的事。”
文半梦躺回床上,翘着二郎腿,用余光瞟她。
而一旁的南子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像是陷入了某种纠结中,不知该如何反应,她不敢轻易答应,可心中又怀有一丝希冀。
扳倒重家,那是她做梦都想的事情,可要她无条件信任眼前这个黄毛丫头,也很难做到。
“你想与我合作,就必须坦诚相待。”
最终,她还是松了口,“你必须先告诉我,你是谁?要不然我凭什么信你。”
“好!”文半梦一口应下,“你上前来,我告诉你我是谁。”
南子狐疑地将耳朵凑给她,在听到文半梦所说后,瞳孔狠狠收缩。
“你、你是……这怎么可能?”
文半梦耸耸肩,“信与不信都在你,我的话只能说到这。”
南子指着她,黝黑的脸上写满了诧异,“你真是那个文……”
“有些话不宜多说,我的身份更不能轻易暴露,如果你敢告诉别人,也别怪我,对你不手下留情。”
文半梦朝她挑眉,“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了吧?”
“我……我是盛家最后一代幺女,我叫盛楠。”
南子闭上眼睛,将记忆带回了十年前,她还没进牢房的时候——
其实那些人所说,也不全为真,至少在南子心中,自己从来就没爱过那个丈夫,和他在一起,是因为父母之命。
那时重门城中有一个谣言,说盛家女儿长相可怖,容貌无盐,媒婆上门见了她都要摇头,快过了适婚年龄,还是嫁不出去。
她当时还没这么胖,只是很高,很瘦,像个立在草堆里的竹秆。
父母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可南子是家中唯一的女丁,与族中的兄弟们一起长大,一直把自己当作男孩子,对嫁人没有什么兴趣,如果不是母亲以死相逼,她也不会嫁给那个人。
那个人对她很好,超出一般的好,甚至,比她的兄长对她更好。
南子知道,他是个好人,可她没办法心悦他,更不愿意耽误他,那个人却跟她说,他可以等,等她回心转意的那天。
他们在一起的那几年,家里的情况蒸蒸日上,父母和兄长也开始忙不过来。
那个人为了能够尽早接手盛家的生意,帮助他们,放弃了继续考取功名,留在府上为他们做工,替他们走访那些店铺,考察情况,可以说,将所有精力都倾尽在了盛家。
每个人都说,她是捡了个宝,就连她的父母也对他很满意,一直在催着他们早日添个丁,为盛家开枝散叶。
可他们不知道,其实,南子与他根本就没有夫妻之实。
听到这里,文半梦忍不住发问:“如果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杀了他?”
南子的唇角弯出凄凉的弧度,她摇了摇头,“我根本没有杀他。”
人的生活不是话本,不可能一帆风顺,后来,盛家没落,被重家造谣,污了清名,成了重门城的笑柄,人人唾弃,甚至连城主之位都丢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盛家的生意越做越差,眼看就要垮掉,幸好有他,她的丈夫在最危难的时刻,接受了盛家的生意,不仅帮助盛家度过了难关,还攒下了一大笔钱。
所以,即便后来,盛家彻底没落,依旧有积蓄逃亡。
只可惜,重家掌权之后,很快将重门城完全控制住,盛家成了瓮中的鳖,逃不掉,也跑不了。
盛家分了两批走,她与那个人留在重门城隐姓埋名,打算先把父母长辈送走,到时再逃出去,结果,那批出去的人,到最后居然一个也没回来。
族里的哥哥们都被他们抓走处死了,只有她,因为暂时住在丈夫家,逃过了一劫。
可,只要她还留在重门城,迟早会被重家的人发现,为了保住她的命,她的丈夫想到了一个妙计……
谈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经哽咽,很轻很轻,再也发不出声来。
文半梦能体会到,那种全家都被仇人处死唯独自己活着的痛苦,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听她说着。
直到她终于缓过了情绪,拿手随意地拭了下眼泪。
“对不起,我失态了。”她笑得苦涩,“明明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没想到现在说起来,还是会这么难受。”
文半梦望着她摇头,声音夹杂着叹惋,“没关系,我能理解。”
半响后,她喝了口水,继续道:“我的丈夫他说,整座重门城都是不安全的,就连外面,也有重家的人埋伏,所以,他让我假装杀了人,被关进牢里,等度过了这阵风头,他再想办法把我保释出来。
“结果,他骗了我。那时,他已经买通了狱卒,准备将我长期留在牢里,平安地过完这一生,要不是机缘巧合下,狱卒给了我他的信,我都不敢相信,他居然有这种打算……”
“信中还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