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礼,纪清越收到了吧?”
文半梦躺在院子中,像只慵懒的猫儿,蜷着身子窝在摇椅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杜逊躬身道:“将军放心,特意安排了街边的乞丐去送,虽然打得是武安侯府的名义,但是绝对不会暴露我们。”
“嗯,你做的不错。”
她已经开始想象纪清越那张被气得扭曲的脸了,这次送礼,一定会激起他的怒意,只怕此时,他已经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了。
那最好,她反正过两日就要离开流云了,他要是能将流云搅个天翻地覆,自己还得感激他。
“杜逊,我吩咐你的事情,别忘了。”
良久,她忽然开口提醒起一件事情,“这次我离开流云,消息尽量不要传出去,要是有人问起,只说我去附近的小城玩两日。”
杜逊抬起头,“将军,那你不带上我吗?”
平常不管去哪,她都会带上自己的。
“你留在流云,还有任务,我带上你,就太引人注意了。”
这次行动,是纪实甫秘密布置给她的,包括杀萧平,也一定是暗中进行,断不能如此招摇。
“那你这次离开流云,是否需要文家军跟随?”
杜逊有些担忧地问,风起一程,始终还是太危险了,她身上还中着毒没解呢,要是不带文家军,万一出了什么事……
“带。”她出乎意料地爽快答应,“一千精锐,到城外等我,别搞那么大阵仗就行。”
风起可是三国交界点,随时会有战争,她带上人手,自己也放心些。
……
一场秋雨,将夏日的炎热驱赶了个干净。
文半梦与容炳熙好不容易表明心意,还是要面临分别。
她要去魈国西侧的风起城,完成纪实甫的任务,而容炳熙,要往东走,去往潼国都城。
这两件事都拖无可拖。
萧海琅也因为有太子的吩咐,要前往仓江城,好在仓江城与风起城离得并不是很远,旅途前半段,还有文半梦陪伴。
他骑在马上,还哼着歌,心情貌似不错。
而与此同时,侯府的小满与芒种,因为没法与文半梦同去,正委屈地躲在她怀中抹眼泪。
“小姐,你这一走,我们又要等很久了呜呜呜……”
文半梦轻语宽慰着她们:“这次与以往不同,最多两个月,我就会回来。”
柳兴珠早已习惯了分别,此刻只是在一旁默默地抹着眼泪,文从南目光悠长,将夫人揽在怀里,也没有多说。
梦儿此行,是奉圣上之命,虽然具体的他们也不大清楚,可总归她是要完成的。
一旁的萧海琅上前,却也没有催促,只是无声地等待她。
与小满芒种又简单地寒暄了几句,文半梦翻身上马,执在手中的鞭子高高扬起,“驾!”
萧海琅紧跟其后,眼见着她骑着马追上前头的马车,里头坐着的人掀开帘子,两个人隔着马车,深深地对视一眼。
出了城门,就是不同的路了。
文半梦展颜一笑,“保重。”
容炳熙眼底盛满了分别的哀伤,却是什么也没有再说,怔怔地目送着她的背影。
沉浸在分离之苦的二人还不知道,这一去,险些成了永别。
萧海琅走在她的身侧,杜逊必须留在城中看守文家军,这次的路途十分遥远,只有他与她相伴了。
行程中,他始终没有说话,直至傍晚到了驿站歇脚,他坐在桌前,有些烦躁地转着茶杯,一派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与容炳熙……你们……”
他说得十分为难,甚至停顿了好几次,但文半梦能明白他的意思,却没有直说,只是戏谑地反问道:“你没事问这个干嘛?”
他可不是爱那种八卦的人。
“没、没什么。”
他避开她的目光,低眉将茶水一饮而尽。
没有否认,就是变相的承认了吧。
之后的路上,他都没有再和她讲话,倔强地挺着背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任夕阳落在他的肩膀,像金色的海洋。
文半梦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但也没多问,走在队伍中,与文家军分出来护送他们的士兵们谈着天。
风起毗邻越国与潼国,潼国倒还好说,即便是要打仗,也是堂堂正正地对峙在两城之间。
其他国家就不同了,越国是这几年势力逐渐壮大的小国,因着吞并了崇国,实力与潼国算是不相上下。
但越国位于西北角,是游牧民族,常常南下对魈国边疆的百姓烧杀抢掠,也是用这种卑劣的方法,一步一步吞噬了崇国。
如果不是这些年,魈国朝廷为了阻挡越过,建了许多围墙,早就像崇国那样,被越国吞噬了。
正因为潼国与越国实力相当,唯有夹在其中的魈国势微,导致二国相争,都盼着何时能吞并魈国,成为最强的国家。
去风起至少需要七天,一路上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埋伏,带一千骑兵,她会放心一些。
至于萧海琅,他自有太子的亲卫相助。
风起位于边城,这一路上,文半梦算是见识了魈国西北的风光。
一片巨大的草原骤然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碧绿的草地与深蓝的天空连成一条线,马儿奔驰在草原中,像是到了天堂。
此刻天已经半昏半暗了,也就意味着,他们需要在这里休息一会。
文半梦下了马,和那些谈笑的士兵一起去草地中打猎,找找看有没有能吃的野兔或者水洼鱼。
不一会儿,一些士兵就有了收获,大笑着举起手中扑腾的野兔。
“快看,这里的草地果然肥沃,养出来的兔子膘肥体壮的。”
那兔子灰扑扑的,双脚不停地扑腾着,瞪着双红眼睛,三瓣嘴还不停动着,煞是可爱。
常年处于边疆的她,对于这种事情已经完全见怪不怪。
这些动物对她来说只有能吃与不能吃之分,至于长相,不是很重要。
萧海琅立在一旁,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脑海中始终回荡着,她与容炳熙对视一笑,十分默契的模样。
心口似乎有一处位置在隐隐作痛。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将她当作同行的伙伴的,可现在看来,也许不是这么回事。
萧海琅自认为对感情十分愚钝,乡里有许多好人家的姑娘都曾暗中钦慕他,时常扒着他们家的门缝瞧他,可他从来不放在心上。
阿爹阿娘倒是时常调侃,有意无意地催促着他,要他早日成亲。
可都被他以先立业再成家作为借口回绝了。
……直到遇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