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甫在门外喊着云娘的名字,对方却没有出来见他。
这件事情再次打击了纪实甫脆弱的自尊心,他失魂落魄地离开,发誓自己一定要将云娘重新娶回来。
纪实甫登上了太子之位,却没有第一时间接回她,而是选择等自己羽翼丰满,登上皇位之后,再风风光光的把她娶回来,证明自己。
百姓们感念这位新帝与云贵妃伉俪情深,认定这位新帝如此深情,一定会爱民如子,于是十分爱戴他。
只有云贵妃知道,这个从沙场上回来的男人,已经不再是他了。
他对当年的事情怀恨在心,认定云娘与他家人是一类人,骨子里就瞧不起他,于是对她百般折磨。
明面上,他利用自己的深情人设,将云娘拉出来当挡箭牌,暗里,他一边榨干云娘家族的势力,逼他们为自己卖命,一边虐待云娘,满足自己变态的心理。
到最后,这位宠冠六宫的云贵妃,甚至活得连狗都不如。
她没有想过自己当年给纪实甫希望,会为自己招致如此下场。
云娘过了整整三年这样的日子,直到朝阳的到来,让她有了希望。
她原以为自己怀了纪实甫的孩子,能让他看在孩子的面子上饶过自己,却没想到,这让纪实甫燃起了更大的兴趣。
有一段时间,她每日都被关在宫殿中,与狗同食,纪实甫为了欣赏她被羞辱的样子,故意不给她饭吃,云娘为了孩子能活下去,只能抢狗的食物。
这种折磨屡见不鲜,就连朝阳生下来,她依旧过着这样的日子。
纪实甫日复一日地在云娘身上发泄着怒气,那些怒气有的来自朝堂,有的来自后宫,甚至就连宫人无意中打翻了他心爱的花瓶,他也要怪罪在云娘身上。
朝阳自小就看着自己的母亲过着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却无法帮她。
终于,在她六岁那年,云娘不堪受辱,三尺白绫吊死在了宫殿外的大树前。
而就在前半个时辰,她还在给朝阳哼着安睡曲,让朝阳早早睡觉,明日去找小伙伴玩。
彼时的朝阳还不懂离别是什么滋味,她只知道阿娘睡在一口很大的盒子里,闭着眼睛,身上凉的可怕。
她钻进盒子,抱住她,也给她哼安睡曲,想着只要让阿娘的身子暖起来,她就会醒过来,继续陪自己玩。
但是没有。
阿娘再也没有醒过来,她亲眼瞧着那些人将盒子盖起来,阿娘就这么被关在盒子里,连阳光都见不到。
她记得,阿娘最喜欢在院子里梳着她那一头黑瀑般的长发,晒着太阳,望着池边的小鱼哼着歌。
可现在,她却长眠于盒子中,连太阳都见不着了。
她舞动着小短腿追出去,想阻止那些将阿娘带走,可他们都在拦着自己,每个人都在跟她说,阿娘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而从那之后,她也再没见过父皇。
就算偶尔在路上遇见,也只会看见他对别的孩子喜笑颜开的样子,见了自己,就像是看见了什么赃物,喊着让宫人马上把她带走。
于是,失去了阿娘的朝阳,在那一日,同样也失去了阿爹。
朝阳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十分平静,平静得好像故事里的主角不是她,而是别人。
文半梦却听得皱起了眉头。
她知道朝阳那些年在宫中过的很苦,却不知道,居然过得是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
她不敢想象一个六岁的孩子面对这些该有多绝望。
怪不得,怪不得她对权力有那么大的执着,又怪不得,她会毫不在意纪实甫的性命。
对于她来说,只怕纪实甫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吧。
“收起你的怜悯,……那些事情,本公主早就不在乎了。”
文半梦知道,朝阳是个嘴硬心软的人,每次与她交心,都只说是互相利用,现在看来,原是吃了太多的苦,不敢再轻易相信别人。
她握住朝阳的手,第一次如此郑重地看着她,“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不会让那些事情重演。
“至少我对你来说,还是值得信任的,对吗?”
朝阳望着她,面色有几分难堪,像是心事被人戳穿。
“要你多管闲事!”
可文半梦握着的她的手,却没有被撒开。
……
宣政殿内,纪实甫喝着宫人们送上来的润喉汤,状似无意地问道:“你是说,文将军在离开宣政殿之后,去了太子和朝阳那?她去那都干了什么?”
他的眼神微微眯起,带着一丝威严,吓的王勤直接跪在地上。
“奴才也是听宫人们说的,至于文将军去东宫和天欣宫做了什么,奴才是真不知道啊。”
他只是听到殿外的几个小太监议论,在送汤的时候随口一提,哪料圣上却上了心,非要追问下去。
他的把柄可还握在朝阳公主手中呢,要是被公主发现他敢对她不利的话,他这个脑袋,可就不保了。
“把谈起此事的宫人给朕寻来,朕要仔细查问。”
眼下是关键时段,任何一丝有关她的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这个文半梦虽然年纪小,可心眼不少,已经破坏了他太多计划,绝不能让她再继续这么下去。
前朝大臣勾结皇子,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那太监是个新来的,也只是瞧见了,不想圣上非要追查此事,也吓得他说不出话来。
“奴才是无意中看见文将军往东宫方向过去的,其余的一概不知啊。”
听他这么说,王勤顿时松了口气,他急忙对纪实甫说:“圣上,依我看,文将军与太子素无交情,这次去也许只是拜访一下,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纪实甫却拧了眉头,“她文半梦为人处世,可不是那么圆滑之人,既然她去拜访了太子,就一定有事。”
可她找太子,能有什么事呢……
太子虽然才能不高,但胜在为人本分老实,不容易被人撺掇,他是十分放心的,可文半梦突然与太子结上了关系,倒让他费解了。
以文半梦的眼界,就算要结党营私,也不该瞧上太子这种草包。
更何况,她曾与纪清越来往甚密,太子与越儿可是一直不对头的,仅凭这个,太子也不会理会她。
他又问:“那你们可知,她在东宫待了多久吗?”
底下的太监好不容易遇到自己会的问题,急忙道:“文将军只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走了。”
听到这个答案,纪实甫放下心来。
也许真是他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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