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时间先去察看了那些黑衣人的尸体。
萧海琅走到她身旁,“已经找人检查过了,他们的身上除了暗器,没什么东西。”
“有扒开来看吗?”
有的时候一些特殊的组织,身上是会有刺青的,也许这些黑衣人也不例外。。
萧海琅一怔,旋即摇摇头,“当时只顾着救你们,没想那么多。”
“那好,现在把他们扒干净,我要亲自检查。”
“……”
他扭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可这些都是男子,你是女儿身,怎么能……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吧。”
“没事,我见过的男人,保不准比你见过的还多。”她朝他咧嘴一笑,“虽然大部分都是死的。”
萧海琅眼神复杂地望着她。
最后,那些士兵们还是把刺客扒的干干净净,文半梦认真查看了他们每一处组织,可就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
他们的皮肤除了受了伤,留下了许密密麻麻的丑陋疤痕外,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伸出手:“拿碱水来。”
士兵们面面相觑,虽然不明白将军这是何意,但在杜逊眼神的示意下,都火急火燎地去找碱水了。
杜逊将碱水递给她。
文半梦毫不犹豫地将碱水尽数倒在那些人身上。
起初还没什么反应,被风一吹,碱水干在肌肤上,他们的手臂内侧,就隐隐地现出了蓝黑色的刺青。
“找个信得过的画师,把这个画下来,包括这些刺客的面目,送到武安侯府。”
文半梦一甩袖,翻身上了马,“我先回侯府,有什么事情再跟我联系。”
回到侯府后,全府上下听说她遇到刺杀一事,全都火急火燎地跑到她的院子里,想看看她的情况。
柳兴珠一进门,刚看到她,就急忙将她转了好几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直到确定她没什么大碍后,才放下一颗心。
“你这孩子,担心死娘了,本来就中了毒,现在怎么还遇到刺杀了,是谁这么狠毒,总想置我的梦儿于死地啊……”
文半梦宽慰她,“阿娘你放心好了,我没事的。”
眼角的余光不小心扫到门外,她似乎注意到,纳兰雪站在门口,脸上是得意的笑容。
就算她受了伤,也不至于让她开心成这样吧。
她离开的这一天,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看向柳兴珠,果然,她避开了她的眼神,显然是有事情在瞒着自己。
她刚准备问出口,就被父亲的一声呵斥打断。
文从南冷下脸,“梦儿,胡闹也该闹够了,你是想让整个侯府都为你担忧吗,你知道阿爹阿娘这几日为了你,连觉都睡不好!”
这几日他每次来找她,总会被她推脱开,久而久之,也就积攒了怨气。
文半梦换了一身装束,伤口也被包扎了起来,听到父亲的呵斥,板着脸道:“阿爹,我没有胡闹,您听我解释……”
“好,好,好!”文从南气得连说了三个好,“你想要解释,可以,那我先问你,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文半梦一怔,垂下的手摩挲着裾边,她想起什么,眼底涌起巨大的沉痛。
“女儿知道,今日是……祖父的忌日。”
她的声音低入尘埃,身体的疼痛在此刻比不上心头半分,每年祖父的忌日,都是府里最重要的日子,她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闹出这些事,难怪惹得父亲生气。
“梦儿,你跟我过来。”
文从南朝她招手,背着身走出去。
柳兴珠担忧地瞧了她一眼,府里的人都知道,老侯爷之死是侯爷心中的一根刺,谁也不敢胡乱触碰,生怕弄疼了他。
他带着她来到祠堂,祠堂最新添的牌位,就是祖父的牌位。
“跪下!”
文半梦跪在地上,脊背挺直,每次父亲想要罚她的时候,都会让她到祖父牌位前跪着,因为这样,她就再也不敢不服了。
文从南没有拿起桌上的藤条,只是问她:“知道为什么让你来这里跪着吗?”
“女儿知道,是因为今日是祖父的忌日,女儿做了错事,惹了父亲母亲担忧。”
他坐在牌位旁的椅子上,中年的脸上在此刻稍显出颓老之态,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文半梦注意到,他的两鬓已经斑白,不再是年轻时的样子。
父亲,似乎老了些。
他苍劲有力的背影不再伟岸,有的时候甚至微微驮着,像步入耄耋之年的老人,精气神肉眼可见的消逝。
“你看着你祖父的牌位,那是十年前,父亲亲自题字放上去的。”他的声音柔软下来,带着悲凉,“难道你也想,让父亲再亲手将你的牌位放上去吗?”
“文家人世代忠贞,偏出了我这个天生不能习武的废人,让我亲手将自己的父亲送走,却连他的尸骨,都找不回来……”
当年一战,祖父的尸骨被战火烧尽,埋进边关的尘土中,早就不知吹向何方了,父亲怎么会突然提起此事。
文半梦忽然忆起,自己并没有将设计陷害纪清越一事告知父亲,也就是说,父亲直到现在,恐怕还以为她也要同祖父一样……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到文从南的叹息声。
“有一件事,我瞒了你许多年,今日,是时候该告诉你了。”
他说得极为哀痛认真,文半梦清楚,父亲不是轻浮之人,断不会轻易卖弄玄虚。
但他的下一句话,还是让文半梦惊地瞳孔狠狠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