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河道原本是干的,只不过郑庄头等人刚刚抽过水,那里面如今都是泥水。
辛漪就这么倒在泥水里,除了脸,身上没一处是干净的。
这脸,还是她拼命护住的。
周崇赶到把苗大山打跑,忙把辛漪拉上来,担忧地问:“辛娘子,你没事吧?”
“没事。”
辛漪一身的泥水,身上的衣裳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蒙昀赶到时,便看到她一身脏污的站在田埂边,泥水顺着她的衣裳一直滚落,看起来弱小又滑稽。
他微怔了半瞬,下马往辛漪身边赶来,低声问道:“有没有受伤?”
辛漪没想到蒙昀也来了,摇了摇头,人还有些懵:“应该是没有的。”
周崇和郑庄头看到蒙昀来,便识趣的去扶起那些被村民打倒在地的庄户。
好在大家都是受的皮肉伤,没有生命危险。
“你怎么来了?”辛漪甩了甩身上的泥水,问道。
蒙昀看她一身脏污,一时既心疼又好笑。
把身上的外衣脱了披在她身上,这才道:“嗯,回来的路上遇到护卫。”说着伸手把她脸上沾的泥水轻轻擦了擦。
哦,那真是巧。
辛漪哦了一声。她如今也没心思关心其他,就想快点回去洗干净这一身的泥!
蒙昀也看出她一身的泥不舒服,吩咐周崇送郑庄头等人回去,他则带着辛漪回去辛家小院。
走前还看了一眼马车上的抽水机。
一直到辛漪洗澡洗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出来,蒙昀还坐在屋里等她。
辛漪微微挑眉,暗忖他这么快就忍不住来问她抽水机的事了?正胡思乱想,便听蒙昀略带着责备地说道:“头发还滴着水,仔细着凉。”
说着拿过一旁的布帛,温声道:“过来。”
辛漪愣了一下,这是要帮她擦头发吗?
她站着没动,觉得这样未免太过亲密了些。
她现在,还不知道如何处理她和蒙昀的关系。
“我来擦就好。”
伸手要拿
过他手中的布帛,却被蒙昀一把抓住她的手,下一瞬,她便被蒙昀按着坐在他身前。
“坐好。”
他声音不容置疑,一只手按在辛漪肩上。辛漪还未做出反应,他已经拿起布帛轻柔地给她擦头发。
辛漪:
他现在倒是越来越不见外了。
“你以前还给谁擦过头发?”
辛漪不禁好奇,像蒙大将军这种生人勿进的性子,以前有没有给人擦过头发?
蒙昀手上一顿,而后轻笑问道:“吃醋?”
辛漪: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
沉默半晌,便听蒙昀轻声道:“没有。”
“哦”
辛漪轻轻哦了一声,心中受用。
蒙昀也没有接着她的话说下去,只轻柔地帮她擦着发。辛漪坐着便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蒙昀把她头发上的水珠都擦干了,才温声道:“好了。”
“嗯”辛漪嘤咛一声,醒过神来,打了个哈欠,眼神还有些朦胧。
若是再不好,她恐怕就要睡过去了。
蒙昀原有很多话要问她,可看她如此模样,便只说道:“去睡吧。”
辛漪用手挡着又打了个哈欠,眸中泛起生理性的泪花,清亮濡湿的眸子看着蒙昀问道:“就这样吗?”
蒙昀微怔,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低低问道:“你待如何?”
辛漪撇撇嘴,懒声道:“那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嗯。”
蒙昀低低应了,看着她回屋。
翌日一早,辛漪起来的时候,蒙昀已经走了。
心中嘀咕他怎么一声不哼就走了,看到周崇在附近,便问道:“你们大将军有没有交代什么话?”
周崇愣了愣,“大将军只让以后抽水的时候去守着,不让附近村民靠近。”
辛漪倒是意外,蒙昀这么做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察觉到什么了?
她一颗心七上八下,可等了几天,也没看到蒙昀回来问她,便也就随他去了。
那天后,郑
庄头后来又再去抽了几次水,再没遇到苗家村的人来抢抽水机。
楚州仍然是没有下过一滴雨。就这样在干旱中,迎来了夏收。
离水源远的地方,大多数的作物都枯死了,百姓勉强收了一点儿栗米和小麦。
大庙村离水源近一些,可后来河里的水过不来,栗米和麦子多少受了些影响,不过土豆却是大丰收!
这让村民们喜得合不拢嘴,因为辛漪提供了土豆薯种,大家心中记着辛漪这个好,收了土豆后,纷纷给辛漪送来土豆作为谢礼。
“辛娘子,若不是有您的土豆薯种,咱们这上半年,怕是又要喝西北风了。”
“是啊,辛娘子,多亏有你的土豆。”
来的是村里李铁柱和王二牛家的媳妇,带着自家收的土豆还有男人去山里打的野兔,上来辛家小院道谢。
辛漪把人迎进来,给两人倒了解渴的冷饮。
她不缺土豆,倒是村民们,收的栗米和麦子,恐怕还不够支撑到下半年。等到秋收后还要交赋税,又要紧巴巴的过。
便留下野兔,把土豆退给她们,笑道:“嫂子的心意我已收到。这野兔我留着,土豆你们且留着家里用。”
两位媳妇看辛漪坚持,只好笑着又拿回土豆。
李铁柱的媳妇道:“今年多亏了土豆,不然这天不下雨,地里的那点庄稼早死的差不多了。”
“是啊,我娘家兄弟原本不信,如今看到收成好,都争着要在下一季种呢。”
王二牛家的媳妇附和道。
“大家伙能填饱肚子,还真要谢谢辛娘子。”王二媳妇说着说着便抹了泪。
谁活着不是为一口饭吃。
去年揭不开锅的时候,家里的男人眼见日子过不下去,不得不去山里打野猪,差点儿连命都丢在山里。
辛漪忙安慰:“嫂子快别这么说,土豆是大家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我也没帮着种。”
一句话说得王二牛媳妇破涕为笑,直道辛漪是个心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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