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忙对着村正低声下气笑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辛娘子没欠银子。”
他那几个痞子兄弟何时见过他这样低声下气,便替他抱不平,道:“王哥怕什么?去就去,咱在府衙不是有人吗?兄弟几个跟着你去!”
王大喝道:“去去去,瞎起什么哄呢,一边儿待着去!”
那几人只好退到一旁,对着辛漪恶狠狠道:“你等着!”
蒙昀眼眸微眯,凉凉的扫过几人。那几人接触到蒙昀的眼神,这才消停,退到一旁默不作声。
辛漪没把那几人放在心上,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去官府了,于是道:“是不是误会,咱们到了官府细说,由县令大人定夺。”她看向王大媳妇,道:“也好还我清白。”
村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这是铁了心要去官府了。
王大媳妇恨恨地瞪着辛漪,仿佛下一瞬就要扑上来打人。只听她低低骂道:“没见过当娼妇还要大声嚷嚷的,怕人不知道似的。”
这话不大不小,是说给辛漪听的。辛漪心里窝着一团火,这人嘴巴也太脏了。
虽有村正出面,可王大和王大媳妇不肯去见官。蒙昀见状,便拿出一个铭牌,对村正道:“劳烦村正拿着这个铭牌去府衙,他们见到此牌,必定会派人来。”
村正这才发现辛漪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男人。
“这”他略微有些迟疑,这是什么人,一个铭牌就能请动府衙的人?
王大和王大媳妇有些怔愣,这位表哥这么厉害?
辛漪也很意外,一双清亮的眸子望向蒙昀,他在帮她?
蒙昀朝她点头,让她不要担心。
好在村正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他见蒙昀气度不凡,忙上前接了铭牌,问道:“敢问官爷,这”
蒙昀打断他,道:“村正只管去便是,出了事由我来担。”他意简言骇,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村正鬼使神差的,便拿着铭牌,牵出自家的毛驴便往城里赶。
村民们被这一变故惊得说不出话来,看来辛娘子这表哥来头不小。
王大和王大媳妇这会子坐立不安,可村正临走前,让村里的几个壮汉陪着他们。
名为陪着,实为看住他们,免得他们闹事。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便见县丞带着几个衙卫赶来。
拿着铭牌,直问哪位是宋大壮。
围观的杨善娘一愣,宋大壮,那不是自家那战死了的丈夫吗?她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看着坐在辛家院中的那个威严的男人,一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村民们自然知道宋大壮,正在狐疑,便见辛漪所谓的表哥朝县丞道:“宋大壮是大庙村民,三年前战死在边疆。”
县丞见到蒙昀,瞬间一愣。看这人的穿着气势,不似这大庙村的。
况且,能拿出将士的铭牌,必定和军中人有关。而且来之前,村正已经和他说过,这报案之人,是京城丞相家的。
于是他上前问道:“敢问这位公子贵姓?”
蒙昀道:“在下如今有伤在身,不便与大人见礼,还望大人见谅。”
县丞见他谈吐不凡,忙道:“无妨。”
他取出铭牌交还给蒙昀,问道:“这铭牌是公子的?”
蒙昀道:“是我军中将士的。”
蒙昀一副不宜多说的表情,令县丞猜不透。正暗自思量间,便听蒙昀道:“今日请大人来,是另有要事,大人不妨听这位娘子细细说来。”
说着他看向辛漪,示意她到近前来。
县丞在来之前,已经听村正大概说过,问了辛漪几句,又问了王大银钱的数目和来历,王大答不出来。
王大作为村霸,在村里得罪不少人,只不过碍着他家在府衙里有人,才没人敢说什么。如今见县丞大人亲自来审问,有些被王大偷过的人家,便出来告他偷鸡摸狗。
县丞手里还压着几件案子,都是和偷盗有关,听了村民的控告,越来越像他手里的案子,于是便命人把王大等人扣了,准备押回府衙审问。
“大人大人,冤枉啊,都是误会都是误会。”王大媳妇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这么快就对他们不利,忙拦了县丞求情。
“大胆,快快退下,胆敢阻拦官府办案罪同案犯。”县丞喝了一声,吓得王大媳妇不敢再吱声。
县丞见蒙昀没有表明身份,他心中笃定蒙昀必定身份不凡,既然他不说,必定有不说的道理。他识相的没有多问,押着王大等人,便往府衙赶。
临走前,还不忘提醒村民:“若大家发现有贼人偷盗,可去官府告发,自有官府为大家做主,莫要忍气吞声,纵容贼人。”
村民们纷纷叫好,目送着县丞押着王大等人远去。
王大媳妇一脸怏怏,哪还有先前的气势,忙悄悄离了大庙村,往娘家去找人求情。
村民们原本是看热闹,没想到把村里的村霸给解决了,大家对辛漪的态度就变得微妙起来。
加上看到她那个表哥来头不小,那些先前跟着王大媳妇在背后骂辛漪小娼妇的,从此以后都不敢再提了。
等村民散去,杨善娘才走出来,她眼眶红红,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想问问她那死去的男人。
辛漪只知道她是个寡妇,看到她这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嫂子进屋里说吧。”她忙把杨善娘请进屋。
正要出来扶蒙昀,便看到他杵着一根棍子慢慢走进来。
想起先前陆郎中的话,她还是好心的提醒一句:“你腿上的伤还没开始愈合,不宜下地太早,以后还是注意些。”
再加上这里医疗条件不好,搞不好他会变成瘸子。
蒙昀唇角快速闪过一个弧度,脸上因为辛漪的话而变得柔和了一些,可面上仍是淡淡,道:“无妨,这点儿小伤不碍事。”
辛漪见他固执,便也不多说。横竖变成瘸子的人不是她。
杨善娘见蒙昀进来,忙站起来,红着眼眶问道:“这位官爷,那铭牌可否让我看一眼?”
蒙昀心中疑惑,便听辛漪在一旁道:“杨姐姐夫家姓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