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先看到的是阎霄。
他就算穿着常服并没有西装革履,在人群中还是那样耀眼,一张俊脸稍冷,可丝毫不影响他成为人群的焦点。
在看到阎霄时,贺知还有些犹豫,当他看到坐在阎霄对面的阎雲时,眼睛忽然亮了一下。
贺知知道阎氏对自己有多重要,可惜阎氏总裁阎霄实在是无法接近,也没有办法从那儿讨到巧。
那……只能把心思打到了阎雲身上。
他好歹也是阎家的人。
而且相比起来,阎雲可比他那个弟弟不知道要好说话多少,是一个套近乎的绝佳选择。
贺知想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牵着的娃娃,又看向乖乖坐在阎雲身旁的阎安安,心中的想法正在酝酿。
只是未等他走近,余光忽然留意到了一旁小摊前的那小小身影。
这一刻,贺知忽然觉得套近乎没有那么着急了。
套近乎可以等等再套,可这小孩落单的机会可不好遇到!
在与贺知目光对上的那一刻起,墨疏心中就暗暗发毛。
她总觉得他的眼神没有什么好的意味。
果不其然,下一秒贺知就朝着墨疏这边走来。
“这么巧,又见面了。”
墨疏听着这既挑衅又带着些许冷漠的话语,小脸紧绷,抬头打量了贺知和墨芊芊一眼,并不言语。
贺晨与贺知对她的态度截然相反。
他没想到自己能够在这里遇到姝姝。
前面看到了阎安安的时候,贺晨还有些失落,想着如果自己遇到的是姝姝该多好。
没想到下一秒,爸爸就带着自己来到了姝姝的面前。
这可把他给激动坏了。
“姝……”
贺晨刚要和墨疏打招呼。
却被另外一人的声音盖过淹没。
“像个小跟屁虫似的跟在别人身后,你父母就是这样教你的?”贺知垂眸冷笑,“小小年纪居然也知道讨好别人了。”
墨疏知道他是在说自己巴结阎安安。
她抬眸直视着他,眼神并不躲闪。
而贺知却觉得这小孩像是在挑衅自己,目光立刻阴沉,“难不成你是人家的私生女,上不得台面才只能换个办法跟在亲爹身旁?”
贺知是能忍,可也仅限于在公众面前,或者在比他有权有势的人面前。
如今在他面前的人一无权无势,二只是一个小屁孩儿,他何需畏她?
听到贺知这样嘲讽自己,墨疏不禁哼笑一声。
说自己是私生女,可他没觉得这话是在骂他自己的儿子吗?
墨疏本是想要直接开口嘲讽回去的,可是目光微转,就看到了眼睛闪着亮光望着自己的那个白白傻傻的贺傻子。
一时间所有的话全都堵在嘴边。
她到底是没忍心当着贺晨的面说出来。
“在说这话之前,你没想想和你身边这位的身份吗?姐夫和妹妹,真是伦理大戏。”
阎霄不带任何犹豫的走过来。
贺知顿时僵住,冷笑也凝在脸上。
他没想到阎霄会过来。
人群熙熙攘攘,他怎会注意到这边?
可惜,阎霄目光自始至终就没有从墨疏身上离开过。
“阎总……”
贺知的面色很是难看,谁曾想自己说这话会被阎霄听到。
他可从来没想过要得罪这人。
“贺副总心理实在强大,几次三番出现在花边新闻报上,居然还如此闲心惬意,带着‘与你毫无关系’的母子二人出来逛玩。”
阎霄冷眸轻晲,语气冷冽,让贺知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地方,也没有那个胆子嘲讽回去。
一番较量之下,贺知便明白若是自己再呆下去,只会越发难堪。
不过在他转身离开前,跟在两人旁边的贺晨率先垂下头,消沉的转身走开。
阎霄嘲讽的是贺知和墨芊芊,并没有针对贺晨。
但贺晨平时听见父母吵架的话语,还有那些无意间知晓的其他人说爸爸的“坏”话,本就让他对这个话题有些许敏感。
现在再听到阎霄这些嘲讽之言,多少还是听懂了一些。
看到自家儿子垂头丧气的转身走开,贺知和墨芊芊二人也不敢做多留。
一家三口离开后,墨疏这才抬眸看向他。
“大哥哥,刚刚贺晨心情是不是不好了?”
墨疏琢磨着得跟阎霄说一下这件事情。
说完这话,墨疏并没有等阎霄的回答,紧接着就开口道。
“大哥哥,姝姝很讨厌贺晨的爸爸妈妈,他们是坏叔叔和坏阿姨。”
墨疏绞尽脑汁寻思着怎样用属于三岁小孩的表达方式,跟阎霄讲祸不及子的道理,“但是姝姝并不讨厌贺晨,因为是他爸爸妈妈做的坏事不是他做的,他并没有错,所以不应该受到牵连的。”
是啊,大人之间的事情不应该牵连到孩子。
阎霄略略低头,思索起自己被牵连的童年。
墨疏刚说完,看到阎霄面露思索,知道他是听进去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紧接着就看到阎霄的面色好像……也不太好看了。
完了,阎霄居然也消沉下去了。
和刚刚的贺晨简直一个样子!
看到这儿墨疏整个人都傻眼了。
“所,所以小孩子要努力靠自己……就,就像大哥上次跟我说的,只要做的事情问心无愧就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哪怕那是你的家人……”
墨疏想起自己看到的资料,猜想阎霄或许是因为自己刚刚说的话而想到了他自己不算快乐的童年才会如此,赶紧努力哄他。
阎霄当然也知道祸不及孩子这个道理,可是并没有人这样对自己。
纵使童年早已过去,阎霄心中还是留下了一道名为童年的疤,每每触及,伤口就会裂开。但随后便会结出新的痂,看起来更加坚硬。
可也只有阎霄自己知道,这个伤口就算过去多年,还是会隐隐痛着。
他也时常为自己的童年感到遗憾,惋惜与失落。
“姝姝说的对。”
他揉揉墨疏的头,眉眼间的阴郁散去一些。
见阎霄心情转好,墨疏心里也稍微好受些。
可她再一想,阎霄会因为这样的一件事就回忆起童年的伤心事,童年究竟给他留下了多深的伤疤才能让他对童年这样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