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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嘉羽吃惊地瞧着扶光,胸口那团怒火悄然熄灭。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这位洲主懦弱又无能,若用他父亲的话,便是彻彻底底的废物。
可他却没料到,扶光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过一日算一日”这样心灰意懒的意思,慕夕也是表达过的,兴许在所有流洲人的心里,便只能这么活吧。
他从小在九州长大,他的父亲是从无败绩的战神,他的母亲是天下第一神医,他的叔叔是云国的明君,他的侄儿是北疆的霸主,他的姑父是云国铁血悍相。
他风嘉羽从来都是骄傲地往前走。
他的周围,皆是康庄大道。
他不是不知人间疾苦,但这些苦,他有足够的人脉和力量去化解——甚至都不必他出手,他的叔叔、他的姑父乃至他父亲母亲都不会坐视不理。
他们站在权利的顶峰,他们便是三洲之中瀛洲几大家族的存在。
而如今,他身处流洲。
流洲从洲主到普通百姓,皆如扶光所言,自一出生便被烙上了弱者的印迹,注定被欺凌,命运从来不曾给与他们应有的公平。
三洲之主是他们唯一的神,他们等着神来拯救他们。
真的,只能如此吗?
风嘉羽摇了摇头:“人没法选择生与死,却可以选择怎么活。认了命,便只剩下死,不认命,还有一个‘活’字。”
他的目光明亮而坚定:“不用命来认流洲人,流洲人的命只属于流洲人。洲主,我问你一句话:如今的流洲,还能更糟糕吗?”
扶光愣了一下。
风嘉羽说:“能。若是等不到三洲之主,流洲再这样下去,只有一个下场,彻彻底底地消失。你愿意这样吗?”
扶光没有回答,可他的眼神已作了回答。
风嘉羽继续道:“我不愿意。我要活,慕夕也得活,猎山他们都要活下去。我希望三洲之主来帮流洲,但若是他不现世,我们依旧得活下去。”
“所以,流洲的神,不应该是三洲之主;流洲的神,是每一个流洲人!”
扶光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脑中回荡的皆是风嘉羽那一句“流洲的神,是每一个流洲人”。
他趋利避害惯了,流洲的人也都逃避惯了,他们都忘了还有一个“战斗”的选择。
弱者,并不代表不能战斗啊!
让他们活下去的,是神。
那么,这个神,他们自己做!
扶光的心中陡然升起万丈豪情,他做了半辈子缩头乌龟,去他大爷的,他不高兴做了!
打就打,死就死吧!
风嘉羽看着扶光如炬的目光,知道他已与自己做了同样的选择,嘴角不由弯起欣慰的弧度。
流洲洲主是懦弱,却不昏庸,否则也不会重回赤城,更不会取出他积累半生的火器与财富。
他不知道这一仗,究竟有多少胜算。
但,必须打。
为了慕夕,为了猎猎他们,也为了他从不轻易言弃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