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前几次梦到的被爸妈唠叨的场景,这次梦里,姜留看到爸爸扶着妈妈从医院出来,上了自家的车。爸爸头上有了白发,妈妈看着也老了好几岁,让姜留看得心酸。
上车后,姜妈把手轻轻放在小腹上,笑得异常温柔。姜爸上车系好安带,也转头看着妻子笑,“医生说没说是男是女?”
“这个月份哪看得出来。不过,男孩女孩儿都好。”姜妈说完虎起脸,“这回你可不能什么事儿都护着孩子,咱们得管严点儿,可不能让它长大后跟留留一样,又馋又懒。”
正感动中的姜留……
“好,都听你的。”姜爸也笑了。
可笑着笑着,两人又哭了,眼泪刷刷地往下掉,姜留也跟着哭了起来。
“姑娘,醒醒,醒醒……”赵奶娘听到响动,起身见姑娘闭着眼哭得厉害,连忙上前唤醒她。
姜留迷迷蒙蒙地睁开眼,怅然若失。
赵奶娘给她擦净脸上的泪水和汗,又喂她喝了几口水,才哄道,“姑娘别怕,方才是梦魇了,奴婢在这儿守着你,安心睡。”
姜留应了一声,“不是梦魇,是梦到了美好的事。”她离开后,爸妈总算熬过了最难的日子,要生二胎了。
梦到好事,怎还哭成这样?赵奶娘轻声哄着,“好,做美梦更好,姑娘睡吧。”
“嗯,您也早点歇着。”姜留迫不及待地闭上眼,想再回到梦中见一见爸妈。
赵奶娘看着姑娘,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儿。
第二天一早,姜留醒来时还清楚记得昨晚那个梦。她深信这是真的,开心地咧开缺牙的嘴笑了。
赵奶娘听到声音,挑起床帘挂在帘勾上,笑道,“姑娘醒了?今日天气晴好,二爷说饭后要带您和少爷去挖蚯蚓喂鸟。”
呃……她不想去……
姜留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很好,身上前所未有的轻松。
赵奶娘端来一杯温水,“姑娘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好。”姜留起身抬手去接茶杯,却一把将水杯拍到了地上,茶杯碎裂,水撒了满地。姜留连忙道,“奶娘,我不是故意的。”
赵奶娘呆呆地看着自家姑娘,“姑娘,您说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姜留重复道。
“姑娘……”赵奶娘声音都颤了,“您说话咋这么快?”
快?姜留愣了愣,试着抬起手,却没控制好力道,一巴掌排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啪!”
“啊!”疼!
“姑娘慢些!”赵奶娘上前拉下她的小胖手,“您这是用了多大劲儿啊,都拍红了。”
“妹妹怎么了?”过来接妹妹去吃饭的姜凌听到屋里的动静不对,敲门问道。
“哥!”姜留欢喜地喊了一声。
姜凌推开房门就跑了进来,“怎么了?”
“哥我好了!”姜留高兴地想哭,她的舌头利索了,她的胳膊腿利索了,她可以正常走路、说话了!
姜凌也笑得极为开心,“妹妹快起来,咱们去告诉父亲!”
赵奶娘连忙道,“先容奴婢给姑娘穿好衣裳,少爷当心脚下。”
待奶娘给妹妹穿好衣裳和鞋子,姜凌迫不及待地拉住妹妹的手,“走!”
“好!”姜留起身却未站稳,猛地往前扑去。姜凌用力把妹妹往后一拽,两人又跌回床上。
姜留傻了,姜凌抱住妹妹,大声道,“嬷嬷,快去请父亲过来。”
姜二爷得了信,急急忙忙抱着闺女跑去后院,请观主和澄空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澄空号了脉,喜道,“经脉阻塞已通,这是大好了!”
于渊子也点头,“姑娘身魂合一,灾难已消。”
“可她连站都站不稳啊!”姜二爷不信,姜留也眼巴巴地望着两位高人。
澄空白了姜二爷一眼,“这一年多来,丫头已习惯了慢吞吞地行走,经脉畅通后不习惯罢了。来,丫头慢慢站起来,慢慢走两步。”
“别怕,爹看着你,摔不倒。”姜二爷张开双手护着小闺女。
姜留深吸一口气,以比往常还慢地动作站起来,缓缓迈出右腿,没有摔倒;再迈右腿,还是没有摔倒!她开心极了,抬头看爹爹。
姜二爷的桃花瞳里尽是喜悦,“留儿这是真的好了?”
“嗯!”姜留咧嘴笑,缓缓转身,缓缓屈膝行礼,“多谢大师和道长。”
澄空呵呵笑着,于渊子颔首微笑,“姑娘得五岳神君庇佑,福泽深厚,天下罕见。”
姜二爷挥手,做了一个重大决定:“我姜家愿出纹银一千两,为五岳神君重修庙宇,再塑金身!”
“无量天尊!”于渊子高诵道号。
和至一下蹿道姜二爷面前,眸子亮亮地望着他,“二爷,真的吗?”
姜二爷点头,“爷从不打诳语。道观修好后,你们多收几个道士做事,和至每日只管诵经、吃饭。”
“太好了!师父,太好了!”小道士和至围着姜二爷和师父来回转圈。
姜二爷认真道,“若这些银子还不够,观主尽管派人去泉州姜家拿。”
还拿?爹爹知不知道一千两是什么概念?十两银子,可以买一匹拉车的马,可以买一头耕地的牛,可以修造三间农舍,可以买一亩良田……一千两,足够修一座超豪华的道观!爹爹这次真是高兴了,姜留从未见过他这么花银子。
“够了,一千两足够了。”于渊子也连声道谢,又与姜二爷商量道,“姜居士,新道观该修在何处?”
“在下不懂这些,有观主做主。”姜二爷又叮嘱道,“道观用最好的木料、山石,该有的都得有,特别是山门,一定要有修得气派……”
听着爹爹的叮嘱,千年后东岳庙的影子逐渐在姜留眼前浮现。尼玛!莫非千年后看到的东岳庙,竟是她爹出银子修的?
于渊子点头,“待道观修好,贫道一定请人为二爷刻功德碑……”
姜二爷连忙摆手,“在下是真心实意修道观。观主要竖石碑,就在碑上记述五岳神君的无量慈悲吧。”
“无量天尊——”于渊子再送道号,“姜居士不只容貌过人,心性德行亦远非常人可比。”
澄空重重哼了一声,扯过姜二爷喝问,“老子的呢?”
姜二爷的笑容赛过满月,“您为留儿施针寻药,姜枫自不敢忘。若大师愿意,某也给您修一座寺院!”
“老子不要!”
“那您要什么?”姜二爷笑得极为狡猾。
澄空瞪大眼睛想了半晌,实在想不出自己想要什么,怒哼一声,甩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