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茉转身就去找了和牧启方,这件事还是得跟他说清楚,毕竟牧启方主意多,思虑更缜密一些,李茉自己是断然想不了那么周全的。
听得这些事儿,牧启方脸都白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当下环顾四周,「记住了,权当什么都没发生,马上去跟赵晨该说一声,务必让所有人都管住舌头,莫要在那些人跟前胡言乱语。」
「嗯!」李茉颔首。
牧启方呼吸微促,「想来大人多多少少都猜到了,会是谁把人带走的。」
「谁?」李茉追问。
牧启方凝眉不语。
这县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是以祁越在附近转了一圈,便瞧见了林子里的马蹄印。
立在林中,瞧着不远处刘鲤带来的这些军士,祁越眉心紧蹙,这些人都在那头,且这并不是主路,可见能出现在这里的人,是刘鲤所忌惮而又不敢让军士瞧见的。
「冥渊?」祁越裹了裹后槽牙。
身后,千机阁的暗卫已经准备妥当,「阁主?」
「务必把长公主安全带回来。」祁越下令。
众人旋即行礼,「是!」
现如今的状况,祁越不能动,一动就会惹来对方怀疑,只怕事情会更加一发不可收拾,所以他只能按捺。
「冥渊……」
百里长安是被一阵风给吹醒的,再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明晃晃的光刺得眼睛都睁不开,冷不丁的,有一只手遮住了她的双眸。
「阿九?」她脱口而出。
然下一刻,那只手忽然就撤了回去,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容脸,她甚至于不记得在哪儿见过,瞬时身子后退。
原就是靠着树干坐着,再退也只是将脊背,更严丝合缝的贴着树干罢了,退无可退,无路可退。
百里长安的面色,已然全变了,连带着呼吸都停了,直勾勾盯着眼前的男子,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儿得罪过他,以至于他敢擅入县衙,在阿九的眼皮子底下把她带走。
「你、你是谁?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百里长安瞬时双手抱头,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是浑身长满刺的刺猬,恨不能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
对于她现在的表现,对方似乎并不意外,相反的,很是惊喜。
「不记得了?」他幽幽启唇,「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百里长安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听得他这么一说,似乎是……是认识她的?
「你……认识我吗?」她低低的问,仰头看着那张陌生的容脸。
他低眉看她,一双明亮的眸子,映着斑驳的光影,明亮而又明媚,黑湛湛的透着几分迷茫,与当初的深不可测,锐利无双是截然不同的。
此时此刻的百里长安,单纯得像是一张白纸,除了县衙里认识的那几个,她便只认祁越,其他人对她而言,都是陌生人,乃至于沈唯卿亦是如此。
「你不记得我了?」他弯腰凑近了她,「我们差点就成亲了,你连嫁衣都为我穿上了,却被人临门一脚,把你带走了。你说……我认不认识你?嗯?」
百里长安眸中写满了诧异之色,「成亲?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成亲?
「不信?」他蹲下来,与她平视,「我是你夫君陈戊,你叫无衣,与我是青梅竹马,只是成亲那日出了点乱子,才导致你被人带走,一失踪便是数月之久。」
陈戊?
百里长安是全然没有记忆,全然想不起来,有这么个人。
「我不记得你,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相信。」百里长安直勾勾的盯着他,「你骗我也好,真话也罢,总归我不想相信你,也不
会可能会嫁给你。」
陈戊听着她笃定的语气,瞧着她满面的坚定,目光逐渐变得冷冽起来,「怎么,你还想嫁给那个小白脸?」
「嫁给谁都成,就是不会嫁给你,我又不认识你,不记得你,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横竖就一句话,别想在我这里捞什么好处,我除了这条命,什么都没有!」她哼哼的别开头,一副抵死不从的意思。
陈戊忽然捏起她精致的下颚,迫使她不得不迎上自己,「看着我,再说一遍。」
「你要窝缩……窝就缩吗?」纵然被捏住了下巴,她也大着舌头翻白眼,表示绝不屈服。
陈戊见着她吃痛的皱眉,下意识的松了手,裹了裹后槽牙,狠狠瞪着她,「你是不是吃定了,我不会拿你怎样?」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有多少谎话,横竖……我不认识你。」她梗着脖子,却愈发将自身抱紧,蜷缩成一团。
陈戊徐徐站起身来,「不管你信不信,先好好休息,缓缓神,等天黑了我再带你走。」
「带我走?」百里长安面色骤变,「走去哪儿?」
陈戊淡然自若的捋着袖口的褶子,「自然是带你回去,把之前未办完的事情,重新办完,虽然你忘了我,但我这里还记着账呢,自然得一一算回来,是不是啊……夫人?」
百里长安一口气憋在胸腔里,真真是咽不下吐不出,气得脸都绿了,她到底是从哪儿招惹来,这么一个偏执成性的疯子?
「你这个疯子!」好半晌,她才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句话。
陈戊含笑望她,「上次的伤,到现在都还没好全,等着新婚之夜,夫人可得乖一点,要不然我这一生气弄疼了你……可怎么办呢?」
「你就不怕他们找到我?」百里长安扶着树干,慢慢站起身来。
之前被打晕了,这会脑子还是晕乎乎,是以暂时不可能擅自跑出去,陈戊自然也是料定了如此,才会说等着夜里离开,让她先缓缓。「礼州守军包围了县衙,他若有异动,必定会惊了他们,所以……你等不到救援了。」他徐徐转身,朝着一旁走去。
百里长安默默抓了一把土,谁知前面忽然传来了陈戊的声音。
「别以为我没看到,不想皮肉受苦,就安分点!」
百里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