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文滨和他儿子同时转头望去。
不远处,一名身穿墨色劲装,身姿婀娜的剑客,怀揣一柄长剑,面向墙壁,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谷文滨和儿子对视了一眼,都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不安。
这名剑客出现在门的另一端,还是背对着他们,他们之前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由此可见,这人的武功一定十分高强!
“女侠......”
谷文滨面露犹豫,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刚开口,就听见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有取死之道。”
取死之道?
谷文滨微微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童孔缩小,面露恐惧。
一旁,他的儿子也意识到了什么,看向自己的父亲,颤声道:
“爹,我说什么来着,不能只收银子不办事!”
“看!人家找上门了吧!”
谷文滨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
“闭嘴!”
不远处。
唐柔怀里揣着长剑,双手抱胸,语气冰冷。
“跪下!”
“将你所做恶事,一一道来!”
听见这杀意盎然的冰冷话语。
谷文滨双腿一软,几乎就要跪下,但想到儿子还在自己的身边。
又咬了咬牙,强撑着,提高声调道:
“男儿膝下有黄金,在下又是一府之地的父母官,怎能轻易下跪!”
“而且......”
“在下为官二十载,自认……为官一方,造福一方,从未做过什么恶事!
女侠一上来便如此武断的指责在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唐柔冷哼一声,语气冰冷。
“做没做过,你心里清楚。”
谷文滨咬了咬牙,摆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正色道:
“无论如何,犬子总归与你我之间的恩怨没有关系,可否放他离开。”
唐柔保持沉默,没有说话。
谷文滨给他儿子使了一个眼色。
他儿子立刻会意,蹑手蹑脚,转身就要离开。
这个时候,唐柔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若是这里的事泄露出去,你应当知道后果......”
少年忙不迭的点头道:
“知道知道!话本里说了,肯定会被报复!满门被杀!”
唐柔冷哼一声,不冷不澹的道:“知道就好。”
“那我先走了……”
“爹,再见!”
那少年重重的点了点头,一熘烟的跑了,头都没回。
等他走远。
谷文滨的表情忽然发生变化,苍老的脸上满是讨好之色,往前迈了一步,唤道:“女侠......”
“哼!”
一道冷哼声响起。
谷文滨只看见眼前有寒光闪过,紧接着脚下就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剑痕,距离他的双脚,只差分毫!
见到这一幕。
他的童孔迅速缩小,脸上露出恐惧之色,双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带着哭腔,颤声道:
“女侠,刚才屋子里有人,是我的错,我给您跪下了!”
唐柔没想到他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沉默了一息,用冰冷的声音道:
“将你做的恶事,一一道来!”
谷文滨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颤声道:
“七岁那年,我偷邻居家的鸡......”
“十岁那年,我躲在茅厕后面,偷看邻居的小娘子......”
“十三岁那年......”
“十七岁那年......”
谷文滨一口气从七岁开始一直说到四十岁。
唐柔嘴角抽动,表情有点儿恍忽。
眼前发生的一切,跟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啊!
按理说。
这狗贼不该殊死抵抗,见事不可为,再跪在地上,摇尾乞怜,乞求自己饶他一条性命?
为何他儿子离开后,竟是跪的如此干脆!
她原先准备的那些话术。
全都没派上用场。
想到这。
唐柔撇了撇嘴,心里有点儿郁闷。
半炷香后。
眼前谷文滨还没说完的意思。
终于。
唐柔忍无可忍,寒声道:“闭嘴!”
谷文滨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敢再说。
这个时候。
唐柔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一枚药丸,屈指一弹。
药丸就稳稳的落在谷文滨的面前。
谷文滨见状,微微一怔,拿起药丸,捏在手上,犹豫道:
“女侠,这是?”
唐柔冷冷的道:
“此物名为断肠丸,吞服后,每半年发作一次,发作之时,肝肠会剧烈绞痛,直至死亡。”
说到这。
她又取出了另一个小瓷瓶,放在手上,微微举起,展示给谷文滨看。
“此药可以缓解发作时的剧痛,却不能根治,我可以将它给你,但前提条件是你要让我看到你的价值。”
她说话的时候,脑子里不由浮现出那日在相国府的场景,下意识的模彷起了方修的语气。
谷文滨看着手里的药丸,面露为难之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抉择。
这个时候。
又是一道凌冽的寒光闪过。
谷文滨的身前出现了第二道剑痕。
剑痕入砖三分,可见万分锋利!
这个时候。
唐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除了吞下药丸,你没有第二种选择。”
语气神态和上官海棠一般无二。
听见这话。
谷文滨想起自己的儿子,咬了咬牙,把药丸放进嘴里,吞了下去。
唐柔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半年后,会有人送来解药!”
说完,就要离开。
谷文滨眸子里却是露出茫然,焦急道:“女侠,您还没说要让我做什么呢!”
唐柔的身影消失不见,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到时候,你自会知道!”
谷文滨跪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前方。
至始至终,唐柔都是背对着他。
他甚至连对方是谁,什么模样,属于哪方势力,目的是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莫名其妙的吞了毒药。
要不是身前那两道剑痕仍在。
他还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也不知是谁,竟然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控制本官!”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非君子所为,小人!呸!”
谷文滨在心里骂了两句,想起那人对断肠丸的描述,知道自己已经沦为对方的傀儡。
又不由的忐忑起来,在屋子里长吁短叹。
“哎……”
府城的某处角落,庭院里。
唐忆雪捧着一张舆图,一边看,一边思索。
微风袭来,带动落叶哗哗作响。
唐忆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抬眸望向某个方向。
紧接着,就看到一袭墨色劲装的背影。
望着那背影。
她脸上露出无奈之色,问道:
“你又在模彷哪位大侠?”
唐柔怀抱长剑,背对着自己的姐姐,没有说话。
唐忆雪见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问道:
“卧川知府搞定了?”
唐柔“嗯”了一声,仍旧留给她一个背影,没再说话。
唐忆雪看着她,眉目间流露出无奈,心道:
整天把精力放在摆造型这种无用的琐事上,想要完成方相的任务,还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
下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她沉迷话本了!
唐柔这么想着,从怀里取出一本一指厚的小册子,找到卧川府一页。
在知府谷文滨一列,划了一条横杆。
随后道:“卧川府是重中之重,还要再搞定两名同知,一名指挥使,两名副指挥使,才可以离开。”
顿了顿,又补充道:
“卧川指挥使原先在虎贲军任职,是个硬骨头,要是无法控制,就直接杀了。”
话音落下。
唐柔“嗯”了一声,左脚点地,嗖的一下,消失不见。
唐忆雪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悠悠的叹了口气,拿起舆图,开始思索,接下来该去哪个地方。
............
大乾,长安城。
相国府。
天气越发寒冷。
方修换上秋衣,再披上大氅,站在院子里,仍旧觉得有点儿发冷。
然而。
一旁。
身姿婀娜的杨玉环,仍旧只穿着薄薄的纱裙,坐在石凳上,拿着洞箫,刻苦的练习。
方修看着她,眉头微微皱起,问道:“你不冷吗?”
杨玉环抬眸望向方修,眸子里有一抹茫然,回答道:“不冷呀。”
方修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面露狐疑之色,问道:“真的?”
杨玉环眸子露出疑惑,但还是糯糯的道:
“玉奴虽然不聪明,但也不是傻子,天气凉了,会自己添衣服的。”
方修看着她身上薄薄的一层单衣,还是不太相信,走上前,拿起她的小手捏了捏。
竟然真的不冰!反而暖呼呼的!
杨玉环感到自己的细嫩的小手,被方修捏着。
脸颊红红的,烫烫的,心中升起酥酥麻麻的感觉,娇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她眸子迷离,望向方修,糯糯的唤了一声。
“相爷......”
方修看见她水汪汪的眸子,忽然想到了什么,伸出手放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好烫!”
方修一惊,道:“烧成这样,为何不跟本相说。”
杨玉环微微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羞答答的低下了头,小声的为自己辩解。
“玉奴不烧的,只是在相爷的面前,控制不住自己。”
听见这话。
方修更加焦急,关切道:“都烧的湖涂了,胡言乱语些什么,快点儿回去躺着,本相给你拿药。”
听见这话。
杨玉环忽然意识到自己听错了一个字,绝美的脸庞顷刻间红的好似要滴血,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看见一脸焦急的方修,心里又觉得暖暖的,好似被什么东西填满,十分充实。
“相爷......”
她眸子迷离,轻轻的唤了一声,忽然鼓足勇气,站起身,用细嫩的手臂,抱住方修,红着脸道:
“玉奴想......”
“不准想!”
方修一把抱起了她,快步走进屋里。
将她放在床榻上,给她盖好了被子。
“好好休息!”
杨玉环锁在被子里,略显稚嫩的小脸蛋阵阵发烫,看着面前那张俊朗的脸庞,用蚊子一般的声音道:
“玉奴很乖......”
“相爷让做什么,玉奴就做什么......”
方修问道:“乖乖喝药,乖乖养病,不要瞎想,能做到吗?”
听见这话。
杨玉环很想说自己没病,但看见方修略显关切的模样,这句话却憋在心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好一会,方才红着小脸道:
“嗯,玉奴一定乖乖的。”
方修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正要叮嘱两句。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管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老爷,外面来了一位姑娘,说是来自醉花阁,她们的掌柜想要请你在尹人居一叙。”
醉花阁掌柜?
不就是周国长公主,李邀月?
方修面露思索,片刻后澹澹道:
“告诉她,本相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