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九节 无私的重托
北京 国家发改委办公大楼。黄维亲自站在门厅外，把孔庆辉和阎真两位大员迎接了进来。黄维知道他们有私事要谈，很知趣的退了出去。
办公室休息区，方浩然熟练的摆弄着茶具，为两位政治老友孔庆辉和阎真冲跑了一壶陈年古树普洱。自从出现变故之后，孔庆辉与阎真还是第一次来到方浩然的办公室。
这些天孔庆辉倒是给方浩然打过电话，由于政治因素他不便前来会面。昨天开完了省部委大员会议，行政上算是尘埃落地。安系依然屹立在政坛之上，孔庆辉心里很高兴，但同时也牵挂着军方那边，所以约阎真一同前来望方浩然。
三个之中，方浩然显得气定神闲，孔庆辉和阎真却是阴云密布，脑子里不知道想着什么。方浩然是政治局委员，已经提前知道了军委的人事变动。孔庆辉虽然是中央委员，却不是主席团成员，无法参与最高级别会议。他们俩来找方浩然，一来省部级行政官员的处理尘埃落定，想探探未来的政治趋势。二来也很想提前知道一下这次军委的变化。
“浩然啊，这次的省部委人事变动，对未来的局势可有着深远的影响。安主席的病情令人难以捉摸，不知道你去望过没有？”孔庆辉端着茶杯轻声问道。
“孔部长，这次军委扩大会议之后，望月阁针对政治局委员级别开放。我听瞿副总理，安主席恢复的比预期要好。”方浩然平静的回应了一句，并没有就人事变动问题发表意见。
“方主任，这次行政干部会议上，我和孔部长还捏着一把汗。咱们都是苏省出来的干部，以后有什么内部消息，在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您可要提前说一声啊。对着，今天的军委扩大会议，军方变动的事应该定下来了吧？”阎真探试的问道。
方浩然呵呵笑了两声，“阎大财长，你就不能再等上两个小时，中央肯定会向全国颁布通告。”
孔庆辉放下茶杯插话道，“浩然，咱们都不是外人，老阎也是想提前知道一下，探讨探讨今后的政治走向。”
方浩然微笑着点了点头，“你们两位都是我的老领导，孔部长又是我的政治启蒙恩师，恩师发了话，学生不敢不从啊。”
“可不敢，你现在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以后我们得向你请示工作。”孔庆辉笑道。
“孔部长，怎么能说以后呢，现在就得请示。别忘了浩然还是国务委员，府院党组核心成员之一。”阎真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调侃着孔庆辉。
他们都是南城走出来的人，别在南城主政的时候可能有些政治分歧，但是到了中央，家乡人见面显得格外亲。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说起话来比较随便。
方浩然端起茶壶，“我说你们俩就别拿我开涮了好不好，当初没有你们的培养，我方浩然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以后啊，更得需要你们大力支持。”
阎真了孔庆辉，向方浩然轻声说道，“方主任，王伟光王老，说您有空的话，他想请你吃顿便饭。”
方浩然微微一怔，琢磨了一下，点了点头，“阎部长，带我向王老问安，有空我一定去望他老人家。”
方浩然听出了阎真的画外音，现在政局尘埃落定，学院派到安系巍然不动，开始主动向安系示好。毕竟那些卸任的元老，都想寻求一个政治平衡，不想让某一方独揽大权。
“浩然，军方这边，有什么大变动吗？”孔庆辉问到了正事上。
方浩然犹豫了一下，放下茶杯说道，“可以说变化很大，也可以说是情理之中。既然中午就要公布，现在说出来也不算泄密。这一次，军委主席人选可能大家都猜测到了，主席。不过，副主席人选，恐怕你们都没想到是谁。”方浩然卖了个关子，着两位部级大员。
“总不会重新启用庞永刚吧。”阎真担心的说道。
他就是吃了庞家的大亏，差点身陷囹圄。方浩然这么一说，阎真顿时紧张起来。安致远已经压制了庞永刚，真要是庞家重新被重用，他阎真的日子绝不好过。
方浩然了二人，加重了语气说道，“庞家作为一个时代符号，已经过去。这次的政治局扩大会议上，以表决的方式通过了田振文兼任军委主席一职。副主席人选~则由总理谢援朝，兼任第一军委副主席。齐再峰将军，担任第二副主席兼国防部长，并主持军委日常工作。”
方浩然话音一落，孔庆辉二人同时吃惊说道，“谢援朝？”
孔庆辉和阎真谁也没想到谢援朝居然兼任了第一副主席，要知道开国以来，府院一把手兼任军委第一副职的只有周公。虽然后来华公身兼三职，但那只不过是过渡阶段。至于林副统帅，也只是作为接班人培养，才挂着副总理兼军委副主席职务。
方浩然点了点头，“是啊，援朝总理兼任了第一副主席。总参这边调任二炮政委方军同志任总参谋长，津门常司令入主总装，总政那边是沈吉战区杨政委~。”
方浩然详细的说着军方的变动，孔庆辉根据这次政治事件的选边站位，马上分析出军权的分割几乎成了三足鼎立。谢援朝踏足军界，说是意外其实也在情理之中，这是为他下一届接掌国印打下基础。齐再峰的重用，说明安系依然掌控着部分实际军权，没有全盘撤出。
孔庆辉并不知道，这次军委人员的变动，就是田振文三人在望月阁坦诚交流的结果。军方大员与行政大员不同，没有任何军人受到降职撤职处分，即便是辽七十四集团军司令员魏一浩，也只是平级调任国防大学政治部。
“浩然，关于志森部长，怎么中央还没有动静？”孔庆辉忍不住问道。
一说到罗志森，方浩然脸色暗淡下来，“在这次军委扩大会议，就会宣布对志森部长的处理意见。中央这么做，也是为了缩小影响范围。毕竟军委扩大会议是闭门会议，志森部长的处理结果只对部委以上级别公开。”
说到这，方浩然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志森部长兢兢业业为国安奋斗了一辈子，到老落得一个免职监禁的下场。说实话，我都替志森部长感到难过。”
“监禁？他要入秦城？”阎真吃惊的问道。
方浩然摇了摇头，“不是秦城监狱，而是软禁在望月阁。不过对外不公布地点，你们心里有数就行。”
阎真和孔庆辉暗暗松了口气，软禁在望月阁，基本上只是个借口。虽然都想到会处理罗志森，不过孔庆辉二人可没想到会这么重，居然还加了个监禁。
孔庆辉想了想，着方浩然说道，“没办法，其实换了你是主席，也应该这样做。别大家心里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一想到志森部长这些年的政绩，确实惋惜。”
“方主任，那国安下一步，谁来接手？”阎真问道。
“定了，潘瑞副部长接替志森部长，李龙司长升任副部长。”
说到这，方浩然不禁想起了李龙前后截然不同的变化。前后几个小时，从拒绝变得坦然接受，这一点让方浩然也想不明白。
发改委办公室内三位部委大员谈论着未来局势，中央军委会议室，扩大会议也进入了尾声。
谢援朝代表中央政治局，宣读着各项任命和调整。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甚至连一次掌声都没有。即使最后谢援朝宣读完罗志森的处理意见，下面甚至连个议论嘈杂声都没有发出。
谢援朝了下面的将星一眼，高声说道，“同志们，下面我们请，中央总书记 国家主席 军委主席田振文同志~讲话。”
这一次，会场上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但大多数人依然坐直了身板，目光威严的着主席台。
谢援朝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了田振文一眼，默默的坐了下来。何作义瞿辉等人，一个个面无表情，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态。
田振文知道要折服这些将星并不容易，他们是用无声的抗议，来给他这位新管家上了第一堂军事课。这是在告诉田振文，军人不是政客，他们有宁折不弯的一面。
田振文调整了一下话筒，提高了嗓门说道，“同志们，将军们，这些年安致远主席一心扑在军事建设上，让我们军逐步走向了军事现代化。虽然安主席身体出现了状况，无法再为军事建设操劳。但他的贡献，在我们党，我们军队的历史上，有着光辉的一页。
今天，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因为你们在座的各位是军中的专家，我是个门外汉。但我相信通过努力，我也会成为你们其中的一员。到那时，咱们再坐在一起进行细致的交流。我想说的是，这次的人事调整，是正常的交接程序，不牵扯任何因素。身为军人，我只希望你们牢牢的记住，你们是党的军队，是人民的军队，要永远与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这个原则，现在不会变，以后不会变，将来还不会变。不管大家身居何职，处在什么重要岗位，我们都不能丢失了党员的本色。
我的话不多，希望大家回去后，把思想教育重新给我抓起来。咱们是军人，不能把社会上那些负面因素带到军队中来。这就是我接任军委主席后，对你们提出的第一项要求。”
田振文话语不多，轻重捏拿的非常到位，他明白这种时刻不便多说什么。说的重了，不利于团结。说的轻了，也会被这些热血军人低。
谢援朝再次站了起来，“同志们，大会结束前，中纪委副书记杨子骅同志，受安致远主席委托，想给在座的各位转达几句话。下面，请杨子骅同志上台来。”
谢援朝话音一落，会场上第一次出现了小小的骚动。中纪委副书记杨子骅，从后台侧门走了出来。杨子骅上台后先对台上的政治局常委点头问候了一下，转过身着台下众将军。
杨子骅打开了一张手稿，上面是他手记的安致远对军中大员的讲话。
“同志们，在座的将军们，下面我以安致远主席的口吻，转达他对大家的问候。”
杨子骅说着，举起了手稿，“诸位将军，我知道大家很关心我的身体。古人云，人过七十古来稀，我这把年龄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了。不过这不是人生告别，在医生精心的诊治下，来我还能活几年。我今天的话，算是对这些年的工作总结吧。
这几年，国家在田振文主席等人的治理下，国家越来越富强。只有国家富强，我们才有钱治军。所以，我怀着赤诚的心情感谢以田振文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为军队的建设作了大量的支持。
同志们，这次的工作交接，我知道有些同志感到担心，或者说心存不满。但你们要明白，军队永远是党的武装力量，是党的一部分。对于这些不满的同志，我老安最后一次提出批评。因为你们心存私念，还抱着古旧军阀的思想。
…… 最后，我希望你们拿出成绩，来向新一届军委领导班子做出汇报。这是我的期望，也算是一位老人最后的工作结束语吧。”
杨子骅念完最后一句，话语有点哽咽。他知道安致远时代已经过去，这位执掌了近二十年实际大权的老人，交出了最后的权杖。
会场上无声的将军们，‘唰’的一下三军起立。没有人指挥，没有任何人示意，会场里所有人都举起了右臂，向着主席台上的杨子骅行了军人最庄严的礼节~军礼！
田振文 谢援朝 何作义等人，纷纷站了起来，面向杨子骅庄严的行着注目礼。
这一刻，主席台中央站的不是杨子骅，而是安致远这几十年建立起来的军中威望！
瞿辉热泪盈眶，自从他跟随安致远那天起，他就觉得安致远是一个压不倒的政治巨人。即便在安致远昏迷那些天，瞿辉依然相信安致远会重新站起来。但是这一刻，瞿辉突然明白安致远彻底的放下了一切，无私的把权利移交给了下一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