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五节 内心的矛盾
七十四集团军作战会议室里，气氛异常肃穆。在场的军中大员们被安致远的举动所震撼，下意识的站直了身躯，对着画面回应军礼。
会议室里，只有罗志森坐着没动。并非罗志森没有感触，只是他知道自己的责任重大，不能有任何闪失。这段视频，他必须要进行科技甄别之后，才能做出最终决定。
“魏司令员，马上把资料数据分析，进行真伪鉴别。另外，复制一份给我。”罗志森默默的说道。
“是！”魏一浩没有多问，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罗志森不但是发展他入国安的顶头上司，更是手持安致远密令的中央大员。他的命令，魏一浩不会有任何猜疑。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罗志森，隐隐感觉事态将进入落幕阶段。他不明白安致远为何要这样做，要知道这种宽容和信任也是一种政治冒险。万一田振文在这一两年内大肆培养自己的势力，更换大批军中大员，国家将会完全掌控在他一个人的手中。到那时，谁也不敢保证中国出现的是明智真神，还是地狱魔鬼。人的，是最难控制的东西。
安致远影像命令很快就传送到各大军区司令部，同一时间，盖着中央军委大印和安致远印的军委主席令，也颁发给了各大战区。
辽西集团军两个师后撤归防，津门驻军也回到了自己的营地。全国各省一二把手，以及省军区以上级别司令员政委，纷纷向北京云集。岭西宝城，方浩然在省委书记岳佳山，省长王佳才的陪同下一同返回北京。
一场全国性的大动荡，在安致远清醒之后消于无形。但事情并没有结束，军政大员们都在等着田振文如何善后。如果无动于衷不做任何处理，田振文的政治威信将会受到很大影响，这对今后的执政不利。可是真要动了杀刀，田振文一样会留下阴险狭隘的政治形象。至于是抓还是放，军政大员们都在等待着田振文的选择。
苏省南城，国安内部接待中心里，沈斌刚刚把昏迷中的李龙和韩成兵送了过来。李龙很快清醒，眼神中带着愤怒，面如寒铁躺在床上。另外一张床上，韩成兵则是蒙头呼呼大睡。沈斌老老实实坐在李龙床边，还给自己带了一副手铐。孙静航站在旁边着这爷仨，都不知道这场面是不是幻觉。
沈斌给李龙介绍完这些天的情况，孙静航补充道，“司长，整体情况沈斌没有隐瞒。部长已经通令全国国安分局以上单位，暂停一切活动，配合当地政府稳定局势。”
一提到罗志森，李龙的眼神有了变化，“老孙，部长目前在什么地方？”
“部长身在北京，至于那边什么情况~我不太了解。”孙静航心说就我这级别，上哪知道部长的行踪。
沈斌忽然插话说道，“罗部长在望月阁，安主席清醒之后已经移居望月阁修养。志森部长回到北京后，就一直待在望月阁。小薇也在，所以我知道的比较详细。”
“闭嘴，我没问你。”李龙怒斥了一句。
沈斌讪讪的笑了笑，“龙叔，要打要骂我都认了，您别这样好不好。您，手铐我都戴上了，这叫负荆请罪。”
“光打骂就完了？你想得美。沈斌，根据国安内部条令，重大事件抗命不尊者，死罪！扣押软禁司局级以上大员，死罪！通敌变节者，死罪~！”
“等等~我啥时候通敌变节了？龙叔，咱说话可要有根据，汉奸的帽子我可不敢戴。”沈斌打断说道。
“虽然对方不是敌人，但对于国安内部来说，你的行为就是变节。”李龙瞪眼说道。
沈斌讪讪的翻了个白眼，“部长都说给我特赦了，还变什么节。”沈斌小声嘟囔了一句。
“闭嘴，部长原谅了你，我可没原谅，韩成兵也不会原谅。到现在老韩都没有清醒，沈斌，你的所作所为，太让我们失望了。”李龙愤怒的说道。
孙静航一愣，很想说点什么，但犹豫了一下又忍了下来。韩成兵去岭西的行程虽然保密，但他还是百密一疏暴露了身份。这一点，孙静航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贾喜成是孙静航的老部下，倒是没有上报，只是把韩成兵去岭西的情况悄悄告诉了孙静航。
当时华龙刚接管省委办公大楼前，所有的监控运转正常。华龙刚接管之后，为了不留下证据才切断了所有监控。韩成兵一直很小心，但是他走进电梯的那一幕，留下了正面影像。事后华龙刚移交了权利，贾喜成才从录像回拨中发现了韩成兵居然也在大楼内部。贾喜成非常精明，这种事他可不敢乱说，毕竟牵连到变节行为。不过贾喜成还是悄悄给孙静航通了个信，想求证一下是不是李龙司长派韩成兵去的。所以，李龙的话语让孙静航心中一怔，不禁悄悄的了一眼蒙头装睡的韩成兵。
沈斌了李龙，知道他心中这股气一时半会发泄不完，干脆闭口不在说什么。
李龙刚想再怒斥几句，只听有人在门外大声喊道。
“报告。”
“进来！”孙静航回了一声。
一名机要秘书走了进来，对着李龙敬了个礼，“报告司长，刚接到国务院办公厅命令，让您即刻回京。”
“国务院办公厅？”李龙疑惑的着机要员，“开什么玩笑，我李龙什么时候属于府院的人了。”李龙心说就算罗志森有事，下命令的也该是潘瑞，还轮不到府院办公厅。
“司长，潘副部长就在办公厅，我们核实的时候潘副部长让转告您，接到通知后立即回京，不得有任何耽搁。”认真的答道。
李龙一听，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潘瑞没有直接给他打电话通知，说明电话已经不安全，只能走正常程序。样子，国安内部要面临一场大革新了。
李龙不敢怠慢，马上命令孙静航安排车辆送他回京。刚刚清醒过来的李龙四肢无力，想揍沈斌一顿都没力气。李龙没有让孙静航送他，而是命令孙静航住沈斌，等韩成兵醒来立即让老韩与他联系。李龙咽不下这口气，他没力气动手，最起码也要让韩成兵出口恶气。
李龙这边一走，沈斌举起双手，“老孙，赶紧的，帮我打开。”
孙静航走了过来，拿出手铐钥匙，一边开锁一边叹息着说道，“沈专员，李司长对您一直不错，您不该这样对他。还有那边那个装睡的，老韩，别装了，我都知道你去了岭西。”
韩成兵扑棱一下坐了，你小子怎么知道的？”
孙静航哼了一声，把贾喜成发现的秘密说了一遍。韩成兵挠了挠头，没想到自己百密一疏留下了证据。
“老孙，贾喜成是你的老部下，肯定听你的命令。你现在就告诉他，立即销毁所有的证据。”韩成兵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老韩同志，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认为不但不能销毁，这件事最起码应该告诉李龙司长。根据内部条例，您应该接受忠诚调查。”孙静航严肃的说道。
韩成兵给沈斌递了个眼神，沈斌站起身走到门口。孙静航着两人前后站着，冷笑道，“怎么，你们还想绑架我？”
“老孙啊，你算说对了，我老韩还真有此想法。沈斌，那花老道不是有消除记忆的本事吗，咱们再从孙署长身上试试。没准加上我的银针搜魂，可以让孙署长忘记很多事。”韩成兵威胁着说道。
孙静航一抬手，苦笑道，“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们。我说老韩，这事你可欠了我一个人情，别忘了还就行。”
孙静航本身与韩成兵关系不错，也不想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别国安内部纪律在沈斌身上没有体现出来，放在其他人身上可不是这么简单。一旦认真起来，韩成兵必须接受停职软禁调查。
国家大局趋于平稳，黄飞的案子开始摆到了沈斌的案头上。十几天过去，黄飞一直秘密关押。朱长青那边也有点急了，不但市局一个劲的催问，连黄飞的家人也开始一趟趟的来问。要不是得知国家发生了大事，朱长青早就来找沈斌了。
国安行署内，沈斌翻阅着黄飞的案卷，不禁觉得有点棘手。从内心来讲，沈斌不愿意到黄飞就此完蛋。虽说变节行为不可饶恕，但黄飞并没有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大错。在警界内部，黄飞也算是少有的正直警官，工作能力也是非常突出。
“老韩，孙署长，黄飞的案子你们觉得该怎么办，是公开宣布，还是~！”沈斌为难的着两人。
“怎么，心软了？”韩成兵嘲讽的问道。
“黄飞这人我很了解，在警界内部算是不错的正直警官。就这么毁此一生，我觉得有点可惜。”沈斌叹息着说道。
韩成兵了孙静航，神秘的对沈斌说道，“沈斌，你要觉得可惜，老孙就能帮你解决。”
沈斌一愣，疑惑的向孙静航。孙静航郁闷的指了指韩成兵，“我说你老韩不给我找点事，是不是活不下去。”
韩成兵正色说道，“老孙，整个审理过程你都了，黄飞非常配合，也带出悔恨之色。既然他没犯下多大的过错，应该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这一次就死了这么多人，还不叫大错？我说你们啊，简直就是徇私枉法。”孙静航哼声说道。
沈斌皱了皱眉头，“我说你们什么意思，真有办法解决？”
孙静航叹息了一声，“老韩的意思，是发展他为内返间谍。表面上一切如常，一旦美国中情局再次启用他，黄飞可以提供假情报让对方做出错误的判断。也就是说，发展他为我的下线。”
沈斌眼神一亮，“对啊，可以让他当个双重间谍。孙署长，这事是不是需要部长批准？”
韩成兵摆了摆手，“不需要，他这个江南署长就有权利批准。全国上下这么多发展的外围和内返，如果都让部长亲自批准，那还不得批上一两年。”
“老韩，我可是要担当责任的，万一内返变成了双反，倒霉的可就是我了。”孙静航严肃的说道。
沈斌听出了孙静航的意思，内返双料间谍一旦信心动摇，很可能吃力扒外变为对方的人。那样的话，作为内返一方受到的损失将会成倍增加。
韩成兵嘿嘿一笑，努了努嘴，“老孙，责任担保人一栏不需要你签字，这不是有沈专员吗。他来担保，你来批示，把黄飞发展成你江南署的密探，这可是好事。”
孙静航心中一动，还别说，以沈斌特勤组成员外加清查专员的身份，还真有资格担保。更何况，黄飞的案子本身就牵扯到沈斌，他来担保最合适。
沈斌了两人，点头说道，“好吧，我来担保。孙署长，你安排一下，我单独与黄飞见见面。”
“没问题，就让他来接待室吧。”孙静航说着，给预审处打了个内线电话，让他们把黄飞带到接待室。
两名国安警员把黄飞押到接待室，十几天的时间，黄飞显得非常沧桑颓废，眼神暗淡无光，仿佛是一具行尸走肉。
沈斌了，轻声说道，“把手铐打开，给我们接两杯咖啡。”
两名警员答应了一声，其中一个打开了黄飞的手铐，另外一个走出去接了两杯咖啡。沈斌示意了一下，两名国安警员走出接待室，轻轻把房门带上。
沈斌把咖啡推到黄飞身边，“老黄，先喝点提提神。”
黄飞抬起头，迷茫的了沈斌一眼，谨慎的问道，“沈斌，是不是~要内判了？”
黄飞知道自己所犯下的是什么罪行，这种情况不需要公审，国安内部就有权利判处死刑。
“黄飞，你后悔吗？”沈斌默默的问道。
黄飞惨淡的笑了笑，“如果时光能倒流，我就是让他们大卸八块，也不会出卖自己的民族利益。身为一名警察，我始终把自己当成正义的化身。但是那点贪生怕死的念头，毁了我一生。沈斌，我不会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求你帮我照顾一下家人。我的事她们都不知道，在老婆孩子心里，我还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黄飞嘴唇颤抖着有点说不下去，这些天他不知道偷偷哭过多少次。以前黄飞审案子的时候，每当到那些犯罪份子痛哭流涕，他都觉得这是在演戏。轮到自己身上，黄飞才明白那句著名的格言非常有道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黄飞的泪水，是愧对家人，愧对自己身上的警服。
沈斌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黄飞，如果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出卖自己的民族利益吗？”
黄飞一怔，慢慢的抬起头吃惊的着沈斌。黄飞仿佛明白了什么，猛然摇着头，“沈斌，我用生命起誓，绝对不会。”
“这话不要说得太早，如果有人拿你老婆孩子的生命做要挟，你会怎么选择？黄飞，这里只有咱俩，你可以坦诚的回答。”沈斌严肃的着黄飞。
黄飞挺起了腰杆，脸上显出少有的激动，“沈斌，如果真有那一天出现，我会站在国家和民族的利益上，毫不犹豫的与之斗争。如果我老婆孩子因此而死，事情结束后我会自杀相殉。最起码，我们一家子死后会受到称赞，不会让人指名道姓的骂叛徒败类。”
沈斌轻轻喘息了一下，点了点头，“老黄，人非圣贤都可能犯错。只是，你犯下的过错有点重。念在你是初犯，又没有给国家造成多大损失的份上，我决定给你一次机会。刚才我跟孙静航署长进行了交流，他答应发展你为国安内返特别工作者。在明面上，你的一切行政职务不变，暗地里，你接受国安江南署长孙静航的指令。朱长青那边我会给他做好保密工作，这段时间的失踪就说接受了我的秘密任务。可能你还不知道，国家最近发生了点大事，正好可以当成你失踪的借口。”
黄飞着沈斌，激动的再也兜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与其说这是一种对沈斌的感动，不如说是一种重生后的宣泄。
国安江南行署内，朱长青被沈斌请了过来。得知沈斌为黄飞选择了一条重生之路，朱长青替黄飞高兴的同时，也对沈斌的能力感到震撼。人这一辈子如果能抓住一次机遇，遇到一个贵人，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对于黄飞来说，沈斌就是他生命中的大贵人。如果不是沈斌，不但黄飞会遗臭万年，也会给子女幼小的心灵中留下阴影。甚至说，黄飞的老婆也会受到牵连，失去公职成为下岗者。
黄飞身穿一身崭新的警服出现在朱长青面前，刚刮完胡须的面孔显得有点清瘦。朱长青发现黄飞的眼神与以前有所不同，平淡之中带着一丝坚毅，仿佛变了一个人。
沈斌站起身与朱长青握了握手，“老朱，黄飞就交给你了，市局那边你来替黄飞公布行踪。等上面彻底稳定下来之后，你把南城的老友都约一下，我请大家吃顿饭。”
“沈斌，还有一件事我有点担心，如果有消息，希望你能及时通知我。”朱长青担心的着沈斌。
沈斌明白他是担心方浩然，身为安系的未来大旗，谁也不知道田振文会怎么安排方浩然。这方面，沈斌也不敢打电话探听消息。
“老朱，吉人自有天相，有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沈斌暗示的说道。
朱长青点了点头，以他的级别只能为方浩然祈祷，根本帮不上任何忙。连沈斌都插不上手的事情，朱长青明白自己只能默默的等待消息。
北京，国家安全部。李龙一踏入总部大楼，就感觉气氛与以往不一样。大厅正中的值班台后面，换成了李龙不认识的几名陌生男子。通往部长办公室的专用电梯，也贴上了封条。
“您好，请问是李龙司长吧？”一名便衣男子站起身，客气的问道。
李龙点了点头，“是我，潘部长在不在，我要见他。”
“李司长好，我是中央警卫局二科的，奉总理指示，说见到您之后立即请您去中南海。李司长，车辆我们早已经备好，请吧。”
便衣男子说完，从旁边警务室里走出四名身穿武警制服的警官，谨慎的站在李龙四周。
李龙动容的了，内心里升起一丝危险的信号。跟随李龙来的两名南城国安，立即把手放在了枪套上。
李龙一伸手，制止道，“不用惊慌，这里是国安总部，没人敢在这里乱来。你们先去接待站住下，明天直接返回南城。”
“司长，我们奉命护送您，在您的安全没有保障的情况下，我们不能离开。”一名南城国安固执的说道。
“服从命令，不必问为什么，国安的保密职责你们应该清楚，我就不多说了。去吧，这里是国家安全部，我很安全。”李龙坚定的说道。
两名南城国安互相了一眼，无奈的立正答道，“是，服从命令。”他们俩明白自己的能力，如果这里再不安全，那根本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李龙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安排完毕，李龙没追问什么，平静的跟随四名武警警官走向通往地下车库的电梯。
着缓缓下降的数字，李龙的内心激烈斗争着。甚至说，都产生了出手制服这四人的想法。李龙已经恢复了体力，在狭小的电梯内突然出手，制服这四个人还不在话下。不过李龙没这么做，这种局势下他必须服从。
李龙不知道国安总部发生了什么状况，更不知道两位部长目前处于什么状态之下。这一切，或许只有到了中南海才能揭晓答案。
《这一章节是补昨天的，昨晚下班后才发现小区电路出现故障正在抢修。在评论里告知了大家，昨晚写了一部分，太困睡着了。现在才更新，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