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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神姐的品味不过如此，这了无生气的眼睛，浑身上下都阴森恐怖的，到底哪里可爱了？只怕是生来的祸害。”
又是另一道声音。
这道声音有些苍老。
允枫顺着声音望去。
引入眼帘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然而，这老人刚刚喊抱她的女子财神姐？
姐？
“糟老头子，别喊我姐，我没你这么老的弟弟！”女子显然也不喜对方的称呼。
然而那老头却有些不识好歹，竟像是个少年人一般撒泼。
“我们第一批神本就是同胞，你又比我先破晓，怎么就不能喊姐了。”老头吹胡子瞪眼，“而且我们本就生来如此，又并非我故意长这般苍老！”
第一批神应运而生，生来便接受了传承的记忆，固定了形态和样貌，无法轻易改动。
这能怪他吗？！
财神笑吟吟的丑拒，举止间带着浑天而成的优雅：“反正别瞎喊，不然老子薅秃你个狗东西的胡子。”
“你嫌弃我？就算嫌弃，那你应该嫌弃你怀里那个娃娃，明明也就一两岁的模样，气息却如此阴暗诡谲，而且瞧她这反应，显然没有接收到传承记忆，外表一两岁，心理年龄或许也就真的只有一两岁，这样的主神，将来如何服众一方？”
第一批主神只有四位。
财神，莱观和他。
当然现在还要再加一个允枫。
可允枫的模样，实在是让他难以安心。
时空主神的预感一向很准。
他对于难以掌控的未来，要么扼杀在摇篮，要么躲得远远的，免得惹火上身。
现在这个情况，显然选择前者，会方便、也更有面子的多。
时空主神眸间一抹郁色忽闪。
可惜，并没有将某人说动。
“什么阴暗，哪里阴暗了？”财神抱着怀里小团子，哼哼道，“没有传承记忆又怎的？一两岁又如何？我财神的妹妹，永远是最优雅端庄美丽大方的。”
简简单单几个字。
如同一支箭。
撕开了时空封尘的一部分记忆，踊跃而来。
然而伴随而来的不止是记忆，还有压到式的痛楚，那些痛楚就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部堆在了允枫身上，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
视线再一转。
眼前然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那些痛楚却不减反增。
朦胧间。
允枫看见了……自己？
这是一种极为奇特的视角，好像身临其境，又恍若黄粱一梦，但身上那份痛又是无比真实。
允枫好像隔着一个时空，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一个缩小板的自己。
缩小板的自己也就一两岁的模样，像被抽空了力气，毫无声息的趴在床边，床单早已经不堪压力碎成了无数片。
房间里到处都是破碎的木屑和瓷器碎片。
有碎片都算好的，更多的物什，连碎片都没来得及留下，就被那股气压碾碎成了粉末，飘散在空气中。
允枫记得这里。
这里。
是她第一次临界发狂的地方。
临界发狂。
就是还没发。
堪堪在崩溃边缘试探了一圈。
危险程度，听上去像闹着玩，实际造成的影响却并不乐观。
在莱观和时空老头眼里，她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神，而在财神眼里，她也只是个需要呵护的妹妹。
哪怕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心理年龄逐渐长大，可稚童外表还是完无法让人信服。
于是为了弥补她这个‘缺陷’。
莱观说服了其他两个主神参与了‘造神计划’。
所谓造神计划。
就是按照神的诞生原理，再造一些能力不如他们，却也能挑起担子的下属神。
原本就算他们不造神，第二批第三批下属神也迟早会出现。
可惜。
莱观不想等那么久。
哪怕逆运，也要造神，将宇宙的进度加快。
由于有传承记忆，起初莱观还担心这些下属神会因为逆运而生，产生强大的负面情绪，但实验制造了一两个后，发现这种情况并不特别明显，于是乎，便开始了大规模制造。
而允枫的临界发狂，也正是因为这次大规模造神计划。
她平日里顶着一两岁的外貌，去参加主神会议，怎么看怎么奇怪。
再加上财神为了照顾她，就差没直接把主神会议改成儿童茶话会，这个不许讨论那个不许讨论。
成长叛逆期的孩子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
跟财神沟通无果后。
允枫干脆将这些无聊的会议部推掉了。
在允枫退出会议后。
大家的进度，就仿佛突然从婴儿车速度直接上了高速，一切都顺畅而流畅。
就好像。
允枫跟他们之间。
有一条又深又悠长的沟壑将他们划分开。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各自为安。
但说到底。
谁还不是个主神了？
神者。
应运而生。
有神治理万物衍变。
有神管理财宝富饶。
有神控制时空流通。
有神承担绝望痛苦。
……
听上去似乎很玄。
但举个例子就很好理解了。
比如一个人有时候明明很难过，如同心脏被泼了硫酸，噎的很，脑海中的冲动和疯狂像潮水将你侵蚀，促使你去干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但用不了多久，你又会平静下来。
就好像，你的压抑的痛苦，你所有的难受，被一股神奇的力量从你身上抽离。
有的神呐。
生来便被视为不详。
明明高居神位，却被世人诋毁为邪祟。
她没有办法给你带来幸福，没有办法给你带来财富，没有办法让时间回溯。
她唯有用自己的方式。
默不作声。
负重前行。
然而神也是有极限的，只要世上还有生命存活，就会出现阴暗的情绪。
更何况，拥有情感的生物就是一个不间断的源头。
神的确可以为你剥离一部分绝望和痛苦。
但有的人啊。
人不是人。
简直比狗还狗。
就像一个坏掉的水龙头，神给你抽离多少，你又立马给自己补回来多少，怎么抽都无穷无尽，最后还要怪神不眷顾自己。
神都已经007工作制年无休了，你就不能放过自己也放过她吗？
更何况，神所收纳的痛苦绝望又并不能立刻挥发，而是部堆压在‘载体’身上，慢慢分解消散。
也就导致一个原本只是阴郁孤寂的孩子，逐渐变得惊骇、暴戾、气息越发不祥、越来越不愿意与人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