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想了很多,陈重锦最后还是坚定了想法。
别说陈符荼是否真那么慧眼识人,能有什么问题会比姜望是神阙修士更夸张?
再者说,姜望都是神阙大物了,世间大部分问题还能叫问题么?
甚至可以说,人间大物只要没有犯下人神共愤之大罪,做什么事,别人都会夸,谁会说大物错了?
而姜望针对常祭酒一事,陈重锦也能够给出合理的解释。
姜望只想读取常祭酒的记忆,弄清楚某些事,原本其实也不是大事。
常祭酒毕竟是帝师的亲传弟子,寻常人不敢说大物错了,大物之间当然可以随便说。
无论姜望有没有直接表明自己的修为,牵扯上帝师,都不会是简简单单就能解决的问题。
哪怕姜望就是故意不说自己现在的修为,又能怎么着?
何况姜望在神都里不守规矩又不是一回两回了,他就想这么玩,不行么?
而且事到如今,陈重锦也能看出来,常祭酒似乎的确有问题。
那么换句话说,姜望是占理的。
最关键的是,姜望现在已然是大物。
虽然两人结怨时,还非大物,但有区别么?
再加上姜望已经读取常祭酒的记忆,却无发现问题,事实又证明常祭酒的确不对劲,这里面的事可就不简单了。
他默默瞥向帝师。
帝师心里的震惊无以言表。
此般年纪的神阙大物,可以说前无古人,甚至说后无来者也没问题,这已经无法用资质来形容,说姜望是仙或者妖,似乎反而更可信些?
仙就不提了,若为妖,必是凶神的级别。
但如此一来,姜望没能从常祭酒的记忆里发现问题,代表的东西就多了。
帝师与陈重锦的想法不同。
哪怕也清楚意识到常祭酒的不对劲,可难免还是更倾向于常祭酒,让神阙修士都察觉不到问题,那只能是仙人手段,或者说,本来就没有问题,自然察觉不出。
甚至帝师觉得常祭酒始终不醒,并非伪装,而是姜望的手笔,故意以此让旁人认为常祭酒在心虚,若是这样,就算姜望是神阙大物,这事帝师也得讨说法。
帝师的修为虽未到大物的层面,但地位是到了的,他不惧大物。
有了这般念头,就愈加觉得很对。
毕竟真要让神阙大物在读取记忆时都无法察觉半点问题,除了仙人没人能做到。
这和姜望是不是仙人无关。
所以帝师也有点生气了。
若是探明真相,哪怕手段过激了点,亦能接受,但故意栽赃针对,把白的说成黑的,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尤其姜望身为大物,还耍这种手段,更为不齿。
帝师稍微提炁,力量已经恢复了不少,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言出法随,“常祭酒在我身边!”
姜望反应过来,伸手一抓,仍是慢了一步,常祭酒瞬间便到了帝师身边。
因为言出法随并未针对姜望,且姜望没来得及做什么,倒是没什么消耗,算是轻而易举。
帝师护住常祭酒,沉着脸看向姜望,说道:“侯爷真是隐藏极深啊,虽然得夸一句绝顶,可侯爷既有此般修为,没有在常祭酒的记忆里发现任何问题,又有何理由再怀疑?”
他没有接着往下说,是想让姜望知难而退,别再胡搅蛮缠。
姜望却笑道:“有时候记忆没问题,不代表就没有问题,刚才常祭酒装晕,帝师也看到了,这就足以说明,我没有直接用武力解决,已经很守规矩了,现在帝师是想让我动武?”
帝师凝眉道:“我原想给侯爷些面子,可侯爷既然自己说了,我也就有什么说什么。”
“如果侯爷仍是澡雪巅峰修为,那么察觉不出记忆问题的可能性就有很多,虽然有秦敖那件事在前,我也的确好奇侯爷如何看穿的,但现在答案已经摆在眼前,也就无需再提。”
“侯爷已打破澡雪桎梏,仍看不出问题的可能性就变得极低,甚至几近于无。”
“若是有仙人帮助常祭酒隐藏,怕是侯爷自己也不相信吧。”
“所以思来想去,真相只有一个。”
帝师语气严肃说道:“所谓没看出问题是真的,只是侯爷不满这个答案,毕竟侯爷纠缠常祭酒已久,你心里有认定的答案,结果事实并非如此,便非得把答案变成自己想要的。”
“侯爷也别急着反驳。”
“因为我亦不信侯爷是这样的人,然而除了这个再无其余可能。”
“又或者侯爷是有别的原因,但无论原因是什么,事实都摆在眼前。”
“常祭酒在我刚要言出法随时忽然又晕了,表面看的确是他装晕的概率更高。”
“可如果是侯爷施了某种手段,让他在这个时候晕了呢?”
“要求言出法随证明是假,以此让所有人都对常祭酒生疑是真。”
帝师话音落下。
包括陈重锦在内,一众鱼渊掌谕皆是面露惊讶之色。
相比前者皱眉,后者们则很快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哪怕受了重伤,也都纷纷大声附和,更是竭力斥责姜望恶行,这个时候管什么大物不大物,咱家帝师差哪了?
鱼渊掌谕们皆是读书人,他们的嘴当然很厉害。
几句话就批的姜望啥也不是。
姜望则是面无表情。
帝师上前一步,护着那些鱼渊掌谕,与姜望四目相对。
陈重锦咬了咬牙,正待出声,没想到此时常祭酒突然醒了。
他被两名鱼渊掌谕搀扶着站起身。
待了解当前情况,常祭酒先是目露茫然,接着又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若是以前,还真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姜望看来,常祭酒这副姿态,怎么看怎么假,演的成分极高,不过他也好奇,常祭酒选择这个时候‘醒来’,是想干嘛。
姜望直接说道:“常祭酒似乎有话想说。”
帝师转头看向常祭酒,说道:“有什么就说,为师替你做主。”
常祭酒依旧面露难色,仿佛很无奈般说道:“我感觉自己的神魂好像被动了手脚,此前还没有的,虽然不愿意怀疑侯爷,但似乎也没有旁人动过我的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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