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转过身,吃着葡萄,盯着陈重锦。
陈重锦讪笑道:“侯爷这话......我不太明白啊。”
姜望说道:“我都帮着殿下隐瞒了,殿下何须再藏着掖着,假装不懂?”
陈重锦捏着葡萄,默然不语。
姜望转头看戏,说道:“秦敖的记忆枷锁,手段非常,甘阁主以及褚春秋都会相当在意,想来陛下也已知晓,此事必然追查到底。”
陈重锦长吐一口气,认真说道:“是我在帮秦敖没错,但秦敖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我毫不知情,请侯爷一定要相信我,若我早知这些事,绝不会管他死活。”
姜望皱了皱眉,说道:“所以真正出手隐藏秦敖记忆的人,并未告知殿下他记忆里的事?”
陈重锦点头道:“那人身份特殊,帮忙出手后,并未再回来见我,我确确实实毫不知情。”
姜望说道:“秦敖不想彻底抹去那些记忆,仍想能够恢复,是直接对殿下请求的吧。”
陈重锦赶忙说道:“话虽如此,可我也不知他不想彻底抹去的记忆是什么,甚至当时根本没在意,这我可以对天发誓!”
姜望笑了笑,说道:“我自然相信殿下。”
但他的笑容有些冷。
陈重锦忐忑道:“侯爷好像不太相信啊,实在不行,我愿意让侯爷读取记忆,自证清白。”
姜望看着他。
陈重锦摆手道:“我的记忆绝对没问题啊!”
姜望也摆手道:“没必要。”
陈重锦擦了擦头上冷汗,如实坦诚道:“是因为秦敖作为青玄署首尊下一任的有力候选,我就想着拉拢一下,但其实对秦敖的为人,我也没有完全了解,有些事,他确实隐藏太好。”
姜望问道:“殿下怎么没想拉拢裴皆然,偏就选了秦敖呢?”
陈重锦苦闷道:“我原来第一选择当然是裴皆然,但她要么待在青玄署不出,要么就以极快的速度浮空掠出城去执行任务,哪怕凑巧碰见,她也是有多快躲多快,根本搭不上话。”
“后来知道,裴皆然好像对谁都这样,除了最亲近的几个镇妖使以及褚首尊、张天师之外。”
“所以我也有把目标换成裴皆然麾下的镇妖使,想着走迂回路线,但又不能太明目张胆,那些镇妖使对裴皆然的忠诚超乎我的想象,旁敲侧击没啥用,也依旧见不着裴皆然。”
“没办法和裴皆然搭上话,就算拉拢她麾下哪个镇妖使,不说难度,亦没啥意义,因而我只能放弃,好在我那位太子哥哥,同样接触不了裴皆然,我俩都得不到,那也算是个安慰。”
“我是退而求其次才选了秦敖,拉拢秦敖倒是没费多少功夫。”
“现在看来,陈符荼自始至终没把视线放在秦敖身上,怕是知道些秦敖的底细,倒不是因为我这位太子哥哥有多善,在他眼里,拉拢秦敖存在隐患,才直接选择不拉拢吧。”
陈重锦叹了口气,说道:“我的眼光还是不如他。”
姜望说道:“秦敖想杀裴皆然不假,但贺老四的行为的确是瞒着秦敖的自作主张。”
“只是裴皆然要追究此事,很难避免读取记忆,殿下想保住秦敖,无非是怕秦敖以前做过其余不好的事情,被翻出来,否则没必要多此一举。”
陈重锦的面色一僵。
你不都说信我了么?
怎么又来?
果然还是不信吧?
但他必须得给出解释,因为秦敖的这些事,他的的确确不知情。
哪怕表面看来,他没可能不知道。
然而事实是他真不知道。
他更后悔的是拉拢秦敖这件事。
在当初察觉到陈符荼同样有尝试拉拢裴皆然未果,却未把目标放在秦敖身上,他就应该明白是有问题的,否则哪至于现在落得一身麻烦。
姜望的态度倒还是其次,是秦敖罪证确凿,尤其是记忆存在问题,这背后的隐患。
“我终究是扮演着皇室纨绔,像拉拢谁在门下这种事,只能暗地里来,接触秦敖也不可能频繁,哪怕是这次帮他遮掩,也是急匆匆,很难说花费多少时间,有商有量的谋算。”
“他说不曾勾结妖怪,却未否认想杀裴皆然,我只以为贺老四的事的确是他指使,这才是帮他隐藏记忆的原因,想着等事过了,看情况再帮他恢复记忆也没什么。”
“毕竟非特殊需要,读取记忆是被禁止的,哪怕是神守阁,也不能说随随便便读取谁的记忆,只要裴皆然拿不出证据,秦敖不犯别的事,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
“实没想到,秦敖这家伙对我有隐瞒,我也是受害者啊!”
陈重锦哀叹道:“也怪我太自信,现在真是悔恨死了,想把秦敖千刀万剐的心思亦是千真万确,我是真恨啊!”
姜望面无表情,也不管陈重锦是在说真话,还是装样子,“殿下找的人,是最清楚秦敖记忆里都有什么,他事后却没告诉你,我很不理解。”
陈重锦犹豫了片刻,说道:“实不相瞒,帮忙出手隐藏秦敖记忆的,是我极亲近的人,他不可能害我,只是现在我也见不着他,但有机会,我会好好问一问。”
姜望撇了撇嘴,并未询问那人的身份,打开秦敖记忆枷锁的过程时遭遇的难度,就让他很清楚,对方不是神阙,也该是画阁守矩的修士,此般人物,陈重锦不可能坦白。
陈重锦将其视为极亲近的人,对方是否也这么想,姜望不关心。
但陈重锦有此底牌,确实让姜望很意外。
他低眸陷入沉思。
不问是不问,对方的身份,他肯定好奇。
是明面上就有的大物,还是不为人知的存在?
他想着这些,陈重锦已接着说道:“此次相邀侯爷清风阁一聚,便是坦诚布公,秦敖的事,侯爷不提,我也会说,否则不会开此话题,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假话。”
姜望嗯了一声,道:“现在我是真信了。”
说是这么说,陈重锦心里也无法确定。
但该说的都说了,姜望再不信,他也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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