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地,从半坡的林子上冒出来一个人影,只瞬间便冲到了于单面前。
将于单的肩膀一抓,顺便朝那些大鱼撒了些什么东西过去。
那人一脚踹在最前面那条大鱼的下颚上,借力带着于单转身,轻然落在树干上,飞身回到岸边。
“于单,你没事罢?”
常乐连忙跑上前,刚到于单面前,却是愣住了。
面前乌黑的沼泽突然间有了变幻,水面上迅速漂浮起那些大鱼,但仔细看,都已经基本上成了鱼皮。
司伯言瞄了眼河面上的情况,又警惕地打量着站在于单旁边的人。
很明显,这个就是一直暗中保护于单的神秘人。
这人身上并未穿着什么兽皮,就是普通的厚衣,头发整整齐齐地梳成夷人的发辫样式。一双绿色的眸子,甚是扎眼。
特别是,这人的目光一直紧紧地抓着他和常乐,杀意隐现。
司伯言不动声色上前,将常乐拉至自己身边,离那人和于单远了些。
齐佑发现司伯言的警惕,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似乎对此事无动于衷。
于单没想到齐佑就这么出来了,看了看常乐和司伯言,笑了笑。
“这个就是前辈的徒弟,齐佑。”
“哦,你好。”
常乐先善意地打了个招呼,瞧着齐佑总觉得哪里眼熟。虽然记不得他是什么人,但看他的眼睛也能猜出来他大概是哪个国家的。
“齐公子是育国人吗?”
于单莞尔一笑“是,他父母是育国人,不过死在了战乱。”
“哦,齐公子真是厉害,几下就把那些怪鱼给弄死了。”常乐心虚地夸奖着,“那药已经采到了,咱们现在回去罢?”
“断肠花。”
齐佑突然冷言开口,眼睛里都是寒气。
常乐直接被这人的气势给压住了,脑海里努力回想着自己是不是遇到过这么一个育国人。
于单立马上场化解这略显紧张的氛围。
“齐佑不怎么和外人打过交道,看起来凶了些。咱们现在要不要看看,这无杏花和断肠花是不是都采到了?要是弄错了,还可以再回去采。”
“嗯,也好。”
司伯言答应了提议,在布袋中翻找了下,把那两种不同的花各拿了两株出来,其他的还留在布袋中。
仔细看了看,发现像彼岸花的那个,花蕊上确实有细小白毛,茎上有倒刺,而另一个没有。
思索了下,司伯言抬手便将秋菊模样的那种花的两株递给了于单。
“我这个便是无杏花,你看你这个是不是你们要找的断肠花。适才,多谢于公子的救命之恩。”
“卜兄客气了。”于单笑道,将手中的花又转递给了旁边的齐佑,“你看看是这个吗?”
齐佑伸手拿过,仔细地看
了看,道“嗯,是这个,果如桑椹,我在师父的书册中见过。”
“那便好。”于单不由欣喜。
齐佑立马从腰后取出一个手臂粗的木筒,揭开盖子,将两朵断肠花放了进去。
常乐一直关注着他的动作,便发现他手腕上裸露出来的佛串。
那佛串看着很普通,但常乐见过的戴佛串的育国人,并不多。
“齐公子,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啊?”话刚问出口,常乐猛然反应过来什么问题,指着他脱口而问,“你姓齐?你是齐爷!”
齐佑的眸光猛然一凌,刚刚将木筒别回后腰的手,已经顺着一把匕首出来。二话不说直冲常乐和司伯言,身形快如轻燕。
司伯言眼疾手快,拉着常乐便往后躲开,顺着一脚踢过去,踹在紧跟而上的齐佑的胳膊上。
“齐佑,住手!”
于单下意识地便出口阻拦。在齐佑一个闪身到司伯言面前的时候,从地上捡起绳子丢了过去,及时地缠住齐佑的胳膊,将齐佑拉回去。
齐佑反手用匕首割断绳子,再回头,司伯言已经带着常乐进了迷林。
猎物逃脱,齐佑的脸色很是不好,冷声提醒于单。
“主子,那丫头已经认出了我,你不该妇人之仁。”
于单将剩下的绳子往腰上一缠,面无表情道“这迷林只有常乐能随意出入,你与他们打起来,如今我们要怎么回去?”
“主子不必担心。”
齐佑淡然安慰,从袖中掏出小葫芦,往地上一放,吹响短哨。
只瞬间,沼泽之上涌出一道道红纹,犹如红潮一般,直往岸边集中。不多时,便尽数钻进葫芦中。
“本来,我们也不需要走这迷林,只不过是被雪狼追赶而已。”
……
司伯言和常乐一直跑到迷林深处,确定齐佑和于单没有追上来,这才停下。
“你认识那个齐佑?”司伯言第一时间询问情况。
常乐大口地喘了两下,猛点头。
“我见过他,他和杨瓢他们是一伙的,他手上的那串佛珠能镇压住百里大爷。他手上拿的匕首,和咱们的一样,他肯定是育国里那个刺杀组织里的人。谷主的徒弟,怎么会是这样危险的人?”
司伯言凭着常乐所说的信息,大概也能猜出几分,立马感受到浓浓的危机感,但又有许多的疑惑。
万千思绪在脑中萦绕,但也没时间一一捋出来与常乐对质,只能先管好眼前。
“目前来看,谷主和育国的人应该没有什么关系,毕竟他在知道我的身份之后还会帮我。现在,我们要抢在他们之前回到蓬莱谷,然后尽快出谷离开。”
“嗯嗯,咱们快走。不过你先把腐果吃了再说,那个有时限的。”
常乐提醒
着,等司伯言连吃了几个腐果,自己的肚子也咕咕地叫了两声。忽然间有些羡慕,但是不知道那些果子她吃了会不会有问题,也就不敢随便吃。
连咽了几下口水,也不等休息好,常乐直接带着司伯言往迷林外面走。
迷林本来的范围也不大,只是容易让人迷路,如今常乐能准确走出去,加上脚程故意加快,他们在天色擦边黑的时候出了迷林。
两人瞧了瞧天色,又看了看四周。
他们的萤囊都丢在了沼泽之地,如今没有可以照明的东西,只能凭着微弱的月光行走在山间。
念及夜间赶雪山更是危险,司伯言便决定先停一停,在周围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再说,却是一直绕着迷林边缘走。
“如果我们待会儿碰上了于单他们,怎么办?”常乐忍不住担心。
“我们直接躲进林子里就好了,按照他们先前的情况,那个齐佑再厉害,也对付不了这迷林。”
司伯言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带着常乐继续在林边游荡。
“可是,你忘了?”常乐紧紧地拽着司伯言的手,警惕地看着四周,“这儿可是有雪狼……”
“嗯。”司伯言依旧镇定十分,听见常乐肚子时不时的叫声,道,“我就是在找它们,咱们现在得弄点儿吃的才行。”
常乐错愕地瞧了司伯言一眼,突然间有些心动,鼻子仿佛都闻见了肉香味儿。
她真的饿,快饿疯了,再没东西吃,可能茹毛饮血的事儿她都能干出来。
“还好,你没把匕首给丢了,要不然咱们连个防身的都没。”
司伯言没说话,只是侧耳听着周围的动静。要不是怕常乐独自在迷林,到时候他也找不到她,他便一个人出来寻猎物了。
不多时,司伯言神情一凝,松开了常乐的手,紧了紧手中的匕首。
“它们来了,你一会儿就躲在安全的地方。”
“安全?哪儿是安全的地方?”
常乐觉得他这个指令下得太不清楚,慌张的四处张望,便清晰地听见四周传来簌簌声。
紧接着,几只白狼蹿了出来,张着血盆大口,直奔司伯言。
司伯言毫不示弱,嘴角清浅一笑,飞身迎了上去。
常乐瞧清那些白狼的方位,立马跑进旁边的一颗树后躲起来,紧张地四处观看。生怕自己被别的白狼偷袭,耳边充斥着那些白狼的嘶吼凶悍声。
偶尔抽空看上一眼司伯言的打斗情况,便见司伯言像一只燕子一般在那些白狼之间来回躲闪,游刃有余。
出其不意地,给上白狼一匕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白狼更是发怒。
狼,当真是一种极为有血性的动物。身上中了好几刀,浑身的血迹,却是越战越勇,势要将司伯言四分五裂了才行
。
直到司伯言割破他们的喉咙,他们这才无力地倒下。
等空气终归于宁静,常乐才担心地从树后走出来,眼睁睁看着身上染了不少血迹的司伯言拖着一只大狼的腿缓缓地走向她。
那一刻,常乐竟不觉得血腥恶心,只感觉到了满满的安全感。
司伯言走到常乐跟前,像是炫耀战利品一样笑了笑。将匕首收了起来,顾及手上的血迹,没拉常乐的手,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走罢,赶紧进去,免得其他狼群也赶过来。”
“嗯嗯,走。”
常乐点了点头,立马带路,将他带着往林子里走。
入了林子,常乐就在不远的四周找木柴,负责挖坑生火。
司伯言就坐在一棵树下,手下利索地处理着白狼。
在野外呆的久了,常乐用打火石烧火的技能也熟练了不少,不多会儿就将火烧了起来。周围立马亮堂暖和了起来,常乐将打火石重新塞回怀里最安全的地方。
在野外,有了火就有了一切。
司伯言那边将狼头和四肢都卸了,利索地剥下了狼皮,将狼皮挂在了树上沥血。等着风干了些带上,明天他们还要再经过雪山的,有张狼皮也能保暖不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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