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都尹追问“杨瓢所得钱财又在何处?可是在右将军府邸?”
“并未,那些银子都让校尉拿去买马了。”
“买马?马在何处?”
“军营之中,送给了将士们。”
冯都尹眉头紧皱,但又满意点头。立马就有人察言观色,送上供词,让张勾签字画押。
趁着这个档,冯都尹厉声再问杨瓢“杨瓢,你可还有话说?”
杨瓢见事情败露,如今已经无话可辩,但也是毫不畏惧,直接破罐子破摔,指着冯都尹大笑道“没错,都是我干的。但是,我告诉你,我上面还有人,还有我爹,丞相,驸马,大长公主!就算是我干的,冯胆子,你能把我怎么样?还不是要将我从轻处置?”
冯都尹的脸黑了一瞬,不理会他的嚣张,道“如今,你是自己承认了罪状!”
“我承认了,你能怎么样?”杨瓢嚣张地往后仰,“我告诉你,待会儿我爹就要来了!”
“那本官便等着。”冯都尹很是霸气地回了一句,当即一拍惊堂木,“现案情大白,做出以下判决!”
当即,之前的赌徒也都被带到堂上跪下。全堂屏息,等着命运的降临。
“所有签订阴阳合同者,每人杖打三十大板,以示惩戒。无论是被诱惑还是如何,入赌成迷,都是自身定性不够,酿此大祸,也属自报。日后当以此为诫,改过自新,勤耕劳作,再不入赌。”
赌徒齐叩首“草民受训,必当改过自新,谢都尹老爷!”
衙差将他们领至堂外,准备行刑。
“高佛,三混子,助纣为虐,行害人之事,念及你们二人招供态度良好,特此宽大处理,流放西南三年,望自此能改过自新,切勿再行不端之事。”
佛爷和混爷齐齐叩首“谢都尹老爷!”
“张勾,你身为官兵,当为百姓谋福利,以保护百姓为己任,平日里却随杨瓢欺压民众,惹得民生哀怨。因此,剥去兵籍,再不得入伍,流放东南一年。”
张勾忙叩首“谢都尹老爷!”
“金雀,你的姐姐一家未在四财赌坊,经调查已被卖去江南。由于才刚启程,本官可派人追回,这赎买的费用便由四财赌坊承担,届时还你们一家团聚。”
“谢青天大老爷!”金雀感激涕零,狠狠地磕了个响头。
“但是……”冯都尹
尹沉了沉,道,“你姐姐一家抵押的房田,全已换成了银两,被杨瓢流于市中,再难追回。因而这些损失,本官再难做主追回,都需要你姐姐一家自己承担了。”
“金雀明白,老爷能帮忙把姐姐一家带回来已经是天大的恩德。其他的,就是姐夫迷赌的代价。这样,他日后更是不会赌了的。”金雀抹着眼泪表示理解,道,“金雀,
再次谢过青天大老爷。”
“你能如此想,便是好的。”冯都尹满意地捋了一下胡子,“你便回去等消息罢。”
“是!”金雀缓缓起身,退出堂内,等着杨瓢的审判。
“赌无大小之说,一旦入赌,若自身无定力,便会落得个家破人亡下场。因此,查封四财赌坊,其中财物收为官有,以此来警示世人,远离赌场,珍爱家人。”冯都尹的声调忽地扬了起来,最后看着毫无惧怕之意的杨瓢,最后一拍惊堂木,怒然,“杨瓢,听判!”
杨瓢翻了个白眼,不予理会。
左右衙差立马上前,一人一板打在杨瓢的左右膝盖上,逼迫他跪在地上。杨瓢脸色一怒,挣着要起来,又来了两个人将他的左右肩膀死死按住,他的两条腿也被衙差用板子死死压住,整个人只能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
“杨瓢,你出生功勋之家,又为校尉,管理京卫。不思为国为民,反倒在天子脚下为虎作伥,嚣张跋扈,此乃一罪!国法有明,严禁发放高额利贷,你公然违法,此乃二罪!你目中无人,大放厥词,多次辱骂皇亲,不尊不顺,此乃三罪!条条桩桩,都不能将你轻饶!”
冯都尹瞪着正在挣扎的杨瓢,大义凌然道“今圭都,皇亲贵族聚集,多斯类!今判你斩刑,就地行刑,以儆效尤!”
“冯胆子,你敢!”杨瓢闻听,目眦欲裂,脸脖通红,青筋暴突,拼了命地大吼一句,挣扎着就要逃脱,已有衙差捏着他的手把供词给按了。杨瓢怒吼道,“冯胆子,你敢动爷!”
“本官有圣谕,可先斩后奏。”冯都尹立下命令,“来人,即刻行刑!”
立刻有人抬了个铡刀上来,就摆在杨瓢面前。杨瓢猛地往后一坐,眼里满是绝望,下一瞬又疯狂地挣了起来!
常乐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刺激的场景,当即热血澎湃地说不出话来。当场斩了这个杨瓢的脑袋,有些血腥,但怎么让人感觉又有些爽快呢?
“慢着,我看谁敢动我儿子!”
兀地,一道大嗓门儿从外面轰进来,直接把有些嘈乱的公堂震得抖了两抖。
下一刻,一个四五十来岁披甲戴盔的将军模样的人,带着将兵从外面闯进来,衙差拦都拦不住。
杨瓢一看见他,立马大叫着喊了一声“爹!救儿子啊,爹!这个冯胆子要斩了儿子的脑袋啊!”
常乐恍然,这是老爹来救儿子了,这位便是右将军了。
右将军直闯公堂,一小部分将兵随他后面,其他的围在了公堂之外,举着火把,把里外照了个通明。右将军一看见已经准备好的铡刀,上面泛着森森寒光,勃然大怒。
“冯大胆,你真是大胆,你这是想直接铡了我的儿子啊!”
冯
都尹正襟危坐,丝毫不受影响,严声道“本官是依法行事,还请右将军勿要阻拦行刑!”
右将军一步跨到冯都尹面前,质问“冯大胆!我儿不就是去了赌场,你居然就此要判他死刑?!”
“右将军,杨瓢通过四财赌坊敛财,发放高额利贷,多年来,致使八十七户家破人散!此种行径,违背国法,自然当斩!”冯都尹将账簿拿起,明晃晃地摆在右将军面前,“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杨瓢适才也亲自招认,证词俱在,本官是依法办事!”
“依法办事?那此事应当先上呈大理寺复审,通过判决,再行实施,你怎该擅自动用死刑?”
“本官,上任之时便得圣谕,可先斩后奏!自然斩得!”冯都尹将证物放下,转手就拿了刑牌,将袖一撩,就要掷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右将军拔出佩剑就抵在了冯都尹的脖子上,恶狠狠威胁“你敢斩我的儿子,我就让你人头落地!”
众人大惊,一个个把心提了起来,紧张屏息,生怕一个不注意,都尹的脑袋就掉了下来。
这个右将军,也太过嚣张了些!
冯都尹捏着木牌的手紧了紧,看见杨瓢的脑袋虽然已经被按在了铡刀之下,却是不再害怕,坚信着自己的爹可以救了自己,甚至有些洋洋得意。
“留此蛀虫,将是大氏之难!放其归山,当是我冯某失职!”冯都尹不甚悲怆道,“本官今日一死,也要除了这个祸害!”
“冯希仁!”右将军沉声再逼,“老夫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若真斩,老夫也决不会留情!”
“右将军,扰乱公堂,胁迫当朝命官,想公
公然徇私舞弊,这可不是一个老将该有的风范。”怀王见他们僵持的差不多了,轻笑了一声开口,说的云淡风轻,却是让人不容置喙,“右将军,该结束这场闹剧了。念在你是功臣老将的份儿上,想必冯都尹会网开一面,不计较你今日所犯之事。否则,别说冯都尹不依,本王也不会坐视不理。”
右将军这才注意到旁边的怀王,瞧见他故意地摆弄着手里的金骨扇,紧紧皱起眉头。深知这是怀王在拿扇子压他,那把扇子正是先皇御赐之物,什么作用,谁都知道。
“怀王,老夫也是救子心切。老夫就这么一个独子,再无半儿半女,如今年纪也大了,若丧子,便是断子绝孙了!小儿所犯之罪,确实不小,但请怀王做主,放过小儿一条生路,老夫定然好生管教,再不让他多生事端!作为惩罚,老夫削去他的一切职务,只管让他在家中反思,再不得出府,如此可行?”
怀王浅然一笑“右将军慈父之心,实乃不易。”
右将军的脸色缓和了些。
“但是——”怀王忽然转折,右将军
的脸色又变了变,怀王继续道,“国法无情。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今日让右将军一家团圆,放此人归,当如何向天下的百姓交代?如何向那些家破人亡的无辜者交代?此种道理,右将军应当明白。令郎如今还身有军职,右将军一向治军严明。本王记得,其中一条就是禁赌,赌者即斩!”
右将军张了张嘴,哑口无言。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一颗老父亲的心如何也承受不住丧子之痛。正当他犹豫,突然窜出一衙差来,将右将军的手腕一抓,顺势夺过长剑,救下冯都尹。
都尹当即一扔木牌,道“斩!”
那头衙差也是利落,听到口令,不等看清木牌就把铡刀拉了下来。
“咔嚓”!
鲜血四溅,杨瓢的脑袋和身子分了家,与木牌同一时间落在地上。
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
常乐眸子吓得一眨,却是再没多余的害怕。自从经历了那次矿山炸弹事件,她也不怎么怕面对杀人场面了。
不过,她这才注意到,那个身手利落救都尹的人有些眼熟,仔细一回想,可不就是在赌坊里一直烦她的小混混?
整整齐齐穿上一身公服,与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难怪她一直没注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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