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算是听到一个好消息,忍不住咧嘴一笑。
“这样就太好了。没想到夫人还有关注天甲学堂的事。”
“时常听太守提起罢了。”
太守夫人深深地看了常乐一眼,带着几分仰慕。
春暖笑道“夫人不光关心,还时常去学堂呢。学堂要是有什么事,夫人也是极关心的。不光是学堂,夫人还教城中百姓种植酿酒,养蚕缫丝,可厉害了呢。”
“春暖。”太守夫人责了春暖一声,偷偷瞧了眼常乐,脸色微红,“军师见笑了。”
常乐发现她的神态有异,轻松笑道“夫人真是个称职的太守夫人!”
被常乐一夸,太守夫人面色微喜,谦虚道“军师过奖了。与军师相比,还差的远了。”
“不不不,你比我厉害多了。”常乐摆手,“我什么都不会,先前也没关心过城中百姓生活,想来也是惭愧。”
话是这么说,常乐一点也不觉得惭愧。
她当时连斗小妾渣男都有些忙乱,根本没多余的精力去干这些惠国惠民的事儿。
同太守夫人一路聊着,到了后衙的厢房,秋莺已经将厢房收拾妥当。
太守夫人闲聊了两句,跟常乐道了安便走了,留下秋莺伺候。
常乐在房中转悠了两圈,念及天色还早,带着秋莺便决定不打招呼地夜访刺史夫人。在衙门口的时候,跟衙差说了一声,免得怀王事后找不到她。
途中,常乐与秋莺聊起她们的近况。
得知太守夫人为人谦和,待她们不错,且很亲切。言语之间,一直拿撞柱前的常乐和太守夫人作比较,表示着自己对新主子的满意。
常乐放心之余,还有些心理不平衡。穿越后的她就差劲到不能拿出来被比较吗?
最后暗暗做了一个决定。不管她这回能不能平安回来,她都不会把秋莺她们几个带到圭都去。常乐就是觉得,这里更加适合她们。
……
约莫一刻钟,常乐到了刺史府外。让人通报了声,没多会儿便被请了进去。
常乐在厅堂见到了李斛。
李斛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那一头乌亮的头发都黯淡了些许,两鬓白发难以掩藏地冒了出来。与生俱来的那股子清冷傲气,如今笼罩在周身,显得有几分凄凉。
见到常乐之后,她的脸色才好了几分。
士别多日,再见却是如此,常乐不由心疼,朝李斛行了一礼。
李斛请她坐到自己旁边,让丫鬟上了茶,便摒退了所有人。
“你怎么有空到这儿来了?”李斛声音依旧是清冷冷的,多了几分随意。
常乐不怎么喜欢这种阴沉的氛围,笑了笑,道“难得来十三郡一趟,自然是要来看看刺史夫人。多谢夫人这一年来对天甲学堂的照顾。”
“先前受了怀王的托付,也是应该的。”李斛轻描淡写着,斜眼瞧了常乐一眼,浅笑道,“你瞧着倒是比先前过得滋润多了,脸色精神都不错。”
常乐伸手捧起自己的脸颊,觉得李斛是开玩笑骗她的。
自从到了圭都之后,就没怎么过好日子,一天天跑这儿跑那儿的,都没消停过。怎么可能过得滋润多了?
“可能就是看着好了些罢。”
常乐长叹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盯着李斛,欲言又止。被李斛抓到眼神,又不自然地躲过视线。
“你可是来看我过的好不好的?”
李斛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随手放下。
常乐也喝了口茶,缓解内心的紧张。与李斛几乎同一时间放下茶盏,这才大着胆子开口。
“没有,就是想夫人了,来此同夫人坐在一处喝喝茶。”
李斛眸光微转,侧头正视常乐,神色凝重“听说,你替陛下治好了痼疾,如今是陛下身前的红人?”
常乐一时犹豫没回答,暗自揣测李斛的心思。李斛先前就不喜欢她和怀王走的太近,如今她若是承认了这事儿,李斛会不会生气?
犹豫间,李斛已经将眸光沉了下去。
“我只是想问问,你可知贤妃的情况?”
“贤妃?”常乐眨了眨眼,听是这事儿立马就回了话,“你放心,贤妃无事。丞相一事并未牵扯到贤妃,陛下对贤妃还是有着情意在呢。”
说这话的时候,常乐不由觉得心口有些闷闷的。
李斛的眸中又露出几分光彩来,将信将疑道“当真?”
丞相造反一事出了之后,她只是痛心疾首,恨丞相为何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将李家百年荣耀毁于一旦。
至于丞相是她父亲这件事,早在他宠妾之后便看淡了,甚至也不怎么想承认这件事实。
她唯一担心的,便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嫡妹,贤妃李蓉。
听说贤妃投缳自杀不成,她更是愁的连饭都吃不下。
面对李斛的期待,常乐肯定点头。
“真的。她被救了之后,本来是想去玄灵观入道门的,被陛下给否了。想必有陛下的照料,她也不会有事。”
话落,常乐又饮了一口茶水。清茶入腹,多少将心中的烦躁压了下去,人也轻松了许多。
“如此,便好。”李斛脸上终于露出诚挚的笑意来,眼尖发现常乐的不适,道,“看来你这趟圭都没有白去,倒是做了不少大事。如今怀王有了怀王妃,你……”
常乐抬眼看向李斛,见她眼中满是写着“早说你和怀王不适合,还偏偏去圭都,最后什么都没落下”的料中之意,却是没有嘲讽或怜悯的意思。
“我和怀王本来也没什么。他娶了王妃,我高兴还来不及。”常乐笑道,“怀王妃还是几番救过我性命的好友,我更不会对怀王有什么心思。”
李斛显然是比较满意这个回答的,又疑道“那你又跟着怀王来此为何?”
她知道怀王带了大军征战路过此处,却不曾想今晚能见着常乐。自然是能猜出,常乐是和怀王一块儿来的。
常乐不以为意道“我跟着来,不是为了他,不过这件事不能随便说。今日见着夫人便够了,天色不早,我还得早些回去,便不打扰夫人休息了。”
李斛也不再多问,起身亲自送常乐出了刺史府,望着常乐的马车渐行渐远,立在门口迟迟未动。
直到马车驶出巷子,不见了踪影,丫鬟才上前提醒。
“夫人,外面风凉,还是进去罢。”
李斛仿若没听见,并未有反应,只是双眸逐渐清明起来。许久,默不作声地转身往府内走去,嘴角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来。
常乐,当真是个活的明白的。
望君平安归来。
……
夜半三更,怀王府。
在衙门里谈罢事情,易昭便跟着怀王一块儿回了怀王府,她被安排在正寝殿歇下。怀王借口有事,去了偏殿休息。
易昭沐浴罢睡不着,换上一身常装,独自出门。踏着夜色,行走在怀王府中。未走多远,心中一动,便往西边走去。
她记得,怀王休息的偏殿是在这边的萱殿。
刚进入西苑地界儿,便发现一道红色的人影踩着房梁而来。行色匆匆,速度极快,避开着侍卫直冲某处。
易昭心有预料,怕那人影是敌国细作,特来刺杀怀王,立马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眼见着那道红色人影从窗户钻进了一座殿中,易昭瞧见“萱殿”二字,加快速度,后脚也落在了大殿门外,快步冲到敞开着的窗户口。
“殿下,您弄疼我了~”
里面猛然冒出来一道妩媚的女子声音,易昭如遭当头一棒,直愣愣地待在原地。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离开了窗户口。
“你竟是夜闯本王寝殿,可是不想活了?”
是怀王的声音,语气故作恼怒,却满满的是调戏之情。
易昭紧紧地贴着墙壁,胸前因情绪波动而起伏难安。小心翼翼地偏头往里一探视,隐约看见一人将另一人压在软榻之上,姿势好不暧昧,女子妩媚之声再次从里面冒出来。
“奴家这不是想殿下了?怀王好狠的心,这一走便是一年半载,信里也不见写念妾之语。回来,却是带了个王妃。”
眼前的画面太过刺眼,易昭心中一阵翻江倒海,眼角泛红。喉头滚了滚,迅速收目,咬了咬后槽牙平定情绪,一个翻身离开。
房中,怀王听见外面的动静儿,悠悠起身。
整理了下衣裳,就着夜色没好气地瞪向旁边如花似妖的女子。
“你为何如此不小心?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
“这不是急着见怀王?”
红衣女子抬腿半起身,将滑落的衣裳勾起,极尽柔媚,言语调戏声音却是疏离了许多。月光流转,浅浅地光落在她的脸上,露出那张倾国倾城的妖媚脸来。
可不就是风雪楼的如霜。
“别贫了,说正事儿。”
怀王往侧边一靠,手中摆弄着金骨扇。
如霜眉头微挑,故意往他面前靠了靠,一双媚眼藏着精光。
“怎么,怀王有了王妃之后,当真是片叶不沾身了?以往也没见怀王如此洁身自好。”
怀王将扇子往如霜的薄唇上一搁,隔在他们之前,桃花眸一弯,眉眼风流含情。
“再不说,大门在那儿,请便。”
如霜垂眸轻轻瞧了他一眼,若无其事直起上半身,翘着二郎腿,莹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膝盖上,媚眼一片清寒疏离。
“李仁兼确实已经去往育国。育后也确实早已患病,只不过秘而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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