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之际,冬季将临,凛冽的北风越来越猛烈,天气也是越来越寒冷。
秋雨瑟瑟,落在铁甲之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秋雨之中,一行匈奴铁甲骑兵护卫着匈奴多勇健部王子妃凛月默默的向前行进,一行匈奴铁甲骑兵之中包括周富贵。
黄风飘摇,大漠苍茫无尽的荒芜横亘在草原上空,远处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刚刚成为一名光荣的匈奴兵的周富贵,伸手探了探空中的雨点,心中不禁生出莫名感慨。
三年前,燕朝廷签军,周富贵入了军旅,其后南面征战,周富贵拼死求生,可结果却是身陷囫囵,差点死于非命。此刻奋力挣扎在大燕国的边陲,目的就是有朝一日再回燕京师幽州,封侯拜将,改善家人的处境,并风风光光的迎娶大燕国紫月公主慕容慧莹,至于是否能够光宗耀祖,周富贵是不做他想了。
即便周富贵做了大燕国的大将军,对于一名汉人来说,并非是件光宗耀祖的事情,对于一名被燕灭国的魏后嗣来说,当然也不是件光宗耀祖的事情。还是那句后,汉贼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挣扎求生,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也为了对自己一往情深的慕容慧莹。
周富贵想起慕容慧莹,心中顿感一阵甜蜜,一阵温馨,但同时也感一阵懊恼,原因就是此时此刻的周富贵居然混成了匈奴多勇健部王子妃凛月帐下的一名匈奴百长...
虽周富贵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但他想全身而退,又谈何容易?
不知是怎么回事,凛月走到哪里,都要带上周富贵,生怕他跑了,生怕他不辞而别,像防贼一样防着他。
至于周富贵的两百手下,自然就成为了凛月手中的人质。
“准靳右大将,我等这是去哪里啊?”
凛月在前,准靳领军在后,护卫着她前行,周富贵对着凛月帐下匈奴右大将准靳搭讪道。
几天下来,周富贵已经知道了准靳为凛月最信任的将领。
对于这个不苟言笑,凛月最信任的将领,周富贵是较为感兴趣。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周富贵早晚要与匈奴军作战的,因此多了解对方一些情况,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哼,主人去哪里,奴仆也敢过问?”准靳斜睨了周富贵一眼后冷哼道。
“哼,奴仆?”周富贵听闻奴仆二字,心中就不乐意了,于是也哼了声后说道:“周某可是王子妃帐下一名军将,何谓奴仆?”
“大单于帐下,王子妃帐下皆为奴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向不苟言笑的准靳,平日里的话极少,今日却似乎愿意与周富贵多聊几句。
“你们蛮人就这么喜欢做奴仆?天下人难道皆为奴仆吗?岂有此理!”对于这个世上大多数人的想法,周富贵感到万般无法理解,于是不以为然的摇头道。
“老夫是汉人。”准靳闻言淡淡的说道。
“汉人?”周富贵闻言顿时大感兴趣,指了指自己,就差对他说自己也是汉人了,当然周富贵心中清楚,自己最多只能算是半个汉人...周富贵指了指自己后问道:“汉人之中有姓准的?右大将为何方人氏啊?”
其实匈奴大军之中也有不少汉人的,周富贵有些大惊小怪了。
准靳看着周富贵的模样,顿感无语之极,也不知道这惫懒小子从哪里钻到这里来的?
“古守准之官,以职为氏。”准靳本不想回答周富贵的,不过他似乎是也对周富贵有兴趣,于是淡淡的答道。
“古守准之官,以职为氏?好,讲究!”周富贵闻言顿时就有了他乡遇故知之感,大赞了一句后,又问道:“准是哪里啊?九州大地,有这地名吗?为何州郡啊?准姓,却也罕见啊。”
“你这小子,啰里啰嗦的作甚?天下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呐。”准靳闻言似乎是有些生气的看着周富贵说道。
我可不姓准,准靳心中暗道,为何这小子与那人有些相像?他还姓周?天下有如此巧合之事吗?
准靳自得知周富贵的姓名后,就一直吃惊不已,自得知周富贵的姓名,见到周富贵之后,当年的那一幕幕惨剧就在准靳脑海里浮现。
“哦,如此,周某便请准靳右大将赐教!”周富贵闻言说道。
“周百长,定是家学渊博,赐教二字老夫可不敢当。”准靳看着周富贵问道:“你又是何方人氏?”
“幽州鹿鸣乡人氏。”周富贵闻言答道:“周某家中赤贫,为幽州鹿鸣乡老实本分的乡民,又谈什么家学,谈什么渊博啊?”
“家中还有何人?”准靳又问道。
“家父、家兄亡故,只老母、长嫂、小妹、侄儿四人了。”周富贵答道。
“令尊之名是...?”准靳又问道。
“准靳右大将,你这是查户口吗?还是仍是对小将不放心?准靳右大将啊,大王子妃现在都没说什么,你又何必多管闲事?”周富贵闻言有些纳闷又有些不悦的说道。
周富贵当然知道其亡父之名,家中牌位之上写着呐。
“哼,老夫有什么不放心的?”准靳哼道:“凡危及王子妃之人,老夫必不会放过。”
“大王子妃到底是你什么人啊?”周富贵见准靳一副气岔岔的模样,于是好奇的问道。
凛月是他的私产女,还是他的小情人?周富贵心中暗暗纳闷道,一副死护犊子的模样,可他两人年龄也不合适啊?当然,凛月是他的私产女,年龄是合适的。
“小子,再敢胡言乱语,小心你的狗头!”准靳闻言冷冷的说道。
准靳是忠心为主,却被周富贵胡乱猜测,若准靳知道了周富贵心中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想法,会不会当场拔刀相向?
不过准靳真的拔刀相向,也一定是周富贵的对手,对此,准靳心中还是有数的。
一柄重剑又长又重,能使这种兵器之人,绝非易与之辈,准靳当然是武艺高强,但他毕竟已经年过五旬了,已经远不如当年了,而周富贵却正值青壮之年。
不过准靳真与周富贵捉对厮杀,鹿死谁手,也是尚未可知的,原因就是准靳数十年的血腥搏杀,这是周富贵所无法比拟的。
“要取周某头颅之人多矣,也不差你一个。”周富贵倒也不惧,闻言冷笑道。
“哦,是吗?小小年纪,居然惹来这么多的仇家?”准靳闻言淡淡的问道。
“乱世之中,人如草芥。”周富贵答道:“并非一定有仇家,也许一个小小的炊饼,就会要人性命。”
准靳闻言,双眼微眯的打量起周富贵来,不过二十岁出头,为何却是一副饱经沧桑的模样?
准靳感到有些惊异。
“王子妃叫你呐,快过去罢。”正在此时,走在前面的凛月抬起了手,准靳见状对周富贵说得。
“哦...”周富贵闻言应了一声,便策马向前,心中却是暗暗纳闷道,那个牛逼轰轰的匈奴女子略抬了抬手,就是叫自己了?
“匈奴大王子妃...”周富贵策马走到凛月之侧,于马上略弯了弯腰后说道。
“你是故意的吗?”凛月美目瞟了周富贵一眼后问道。
“不敢,大是表示尊敬之意。”周富贵闻言笑答道。
“我怎么感觉是讥讽之意呢?”凛月说道:“你可以称呼我为凛月。”
“凛月?王子妃的封号,周某实在不敢直呼。”周富贵闻言摇头道。
“偏你们汉人这么多事,我大匈奴可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凛月轻笑道:“你怎么知道这是封号?”
“这不是明摆着吗?天下有姓凛的吗?”周富贵也是笑道:“凛月,是凛月公主吧?敢问王子妃你何名何姓啊?不愿意说,就当小将没问好了。不过王子妃你到底来自哪里?对此,小将倒也有些好奇,实在不愿意说?也当小将是放屁好了...极北苦寒之地,能够孕育出如此灵秀之人,也是件稀罕之事啊!凛月王子妃,还有件事情,小将也是疑惑不解...”
周富贵的啰里啰嗦,使得一众侍卫顿时大感愤怒,大为鄙视,同时也是大为诧异。
一众侍卫在凛月面前,均是毕恭毕敬的,不敢稍有造次,而这个惫懒小子却在那里问东问西,对着凛月刨根问底的,真还不把自己当外人...众侍卫当然是愤怒与鄙视的,而凛月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使得众侍卫又是诧异不已。
看来小白脸到哪里都会得到女子的欢心的,凛月也不例外,一众侍卫心中暗道。
准靳面无表情,缓缓的按刀策马而行。
“你还有何事疑惑不解啊?”凛月忍住笑,低声问道。
凛月身边的人,要么就是唯唯诺诺的,就像个木头人一般,要么就是凶狠粗狂的,无一人像周富贵这样,谈吐风趣,脸皮还厚。
不知不觉之中,凛月是越来越喜欢与周富贵交谈了。
“是...罢了,不说了,前面来人了。”周富贵想了想后摇头道。
“到底是何事啊?”周富贵欲言又止的,反倒勾起了凛月的好奇心,于是不理前方前来迎接的数十名奴军将领,转头看着周富贵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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