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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用兄弟说的倒真是未有错,好个桀骜却无能的八皇子……’
踏着雨声,贾琏领三屯神机营前行,道路被雨水打湿,成了泥泞,实在是难行。
走了小半个时辰,估摸着,才行出三里路程。
身后的守陵卫行伍也未比贾琏这边好上多少,只远远的吊着,在雨帘中若影若现。
八皇子不肯放弃,压着黄琦,一力主持追来,又叫身边持弓的蓝领去前面神机营施冷箭。
蓝领专选乘马的人为目标,但有见神机营中出人杀来就走,方才已经骑对骑输了一阵,再不敢接战。
如此赶走又复来,短短几里路程,便惹得贾琏不厌其烦。
“都司大人,前面有状况!”
千总从队伍中前头过来,哗哗雨中,大声述说情况。
贾琏顿时眼前一亮,他猛然挥鞭,与千总并行,拍马赶至队伍最前方。
手伸向面前,贾琏好似掀开雨帘一般,抹去脸上雨水。
雨帘后呈现出来的,入眼是一座矮山,少有草木,只青苔覆盖石块,延伸至于山脚。
而山脚下,正是两方人马厮杀!
一方是羽林卫,中间夹杂着几个顶着长盔的仪卫,人数稀少,三百来人只剩下三十来人,倚着山腰防御。
一方不知是甚么来头,人数近百,只身穿破烂布衣,打扮与陵奴无异,但却个个持有兵械,不缺长戈短弓,厮杀间颇有军阵章法,只是无有弩,不然说此些人是正经沙场行伍,也并无不可。
贾琏只看了两眼,目光就将矮山尽数收在眼底,举起腰刀,谓及左右道:“杀过去,对面当就是太子了!”
此行中,守卫太子的宫廷羽林卫在此护卫矮山,谁人不知太子就在面前。
于是至千总往下,一干军官皆是气息喘急,双眼鼓起,一片赤红。。
泼天之功就在眼前!
这下甚么思量都抛了,只随着贾琏一声呼喝,军一百五十人迸发,个个只管喊杀向前。
矮山下,进攻一方猝不及防,被神机营顶着雨声撞进战场,原本进退有据的团体顿时被拦腰截断。
“杀!”
贾琏只管纵马在其中,但见未有持官甲者便上去砍杀。在宫中任龙禁尉时,他并非是未有学过军阵指挥手段,只是此时此刻那等然无用,已经接弦而战,便只管放肆冲杀下去,直至战胜!
一时间,贾琏只感觉这飘荡找寻了一夜中所沾染的晦气,都尽数发散了出去。
但所幸,他还留有一点清明。
以多打少,又是突袭,围攻羽林卫的一干反贼兵势很快就被压下。
贾琏的身影在冲杀之下,穿过战场,靠近了矮山山脚。
“贾都司!”
一蓝领从上山下来,刚好迎住贾琏。
贾琏一把抓住他,不知已经是第几次问出这一句话。
“太子何在?!”
这蓝领深深看了贾琏一眼,为他折断插在板甲缝隙中的箭矢,伸手向后道:“请上山去!”
毋需多言。
骑了一夜的马儿疲惫不堪,方才随贾琏靠来山脚前就已经倒了,此时,他只一脚一个血印上山。
未至山顶,矮山岩石路径中,便陆陆续续有人下了来,起起伏伏的沿着山路守着。
贾琏抬头,对面居中,披头散发过来的,正是当朝太子!
这个高瘦的男子身上蟒袍不知被什么划破,未等贾琏开口,太子已然是热泪盈眶的扶住了贾琏腕甲,叹声道:“贾琏都司,你可知有人欲杀本宫。”
贾琏无言,微微点头。
他深呼一口气,一时间千言万语堵在心头。他想和太子说你家十弟,那个幼童似的皇子死了,被人扒皮抛尸在泽地间,凄凄惨惨戚戚。
又想说八皇子与黄琦之事诡谲异常,尤其是黄琦,这守陵卫长出帝陵一事太过蹊跷,甚至这帝陵之火,更是蹊跷!
贾琏好似只落入重重蛛网的鸟儿,一路冲破蛛网束缚,终于见了太子当面。
以后之事喜忧未知,至于眼下,当是喜罢……
“太子殿下,见你无事,便是好了。”
贾琏说完,复又道:“不然就此前,我在一兄弟跟前放下护卫殿下之豪言,事后,还如何抬得起头来。”
太子神色僵硬,但很快便恢复如常,摇头作为苦笑状,道:“贾琏都司,若我是你,就该说自己历经艰难,只为忠心护主,以报朝廷恩德。”
说着,太子还朝一旁拱拱手,以示对朝廷的敬意。
若真能如此,两人倒是立刻能其乐而融融了。
贾琏咧嘴一笑,未有说话。
这时,一紫袍老者也自山路下来,老态龙钟之体却丝毫不改其言语之激烈。
“贾琏!你可知此处有反贼!”
老者过来,先是朝太子拱拱手,太子则忙回礼,同时侧开身位,让老者走近。
贾琏不认识宗正府丞,倒是认识在宗正府坐堂的主官,只眼前老者便是了。
这位亦是皇亲国戚,宗室中极有清誉的长者,莫说太子,就是雍隆皇帝私下见了他,也要执晚辈礼。
贾琏拱手道:“原来宗正大人也无事…反贼是指?”
老宗正挥手,指着山下道:“自然是敢纵火烧帝陵的反贼,此些人、宗正府的府丞、此行羽林卫的主官、帝陵守陵卫长、及…”
还有一人!
放肆而大胆指说反贼的老宗正停下
老宗正看向太子,太子则看向贾琏,要贾琏张口。
贾琏却是谁也不看,因老宗正的一指,他正注视着山脚状况。
八皇子与黄岐的行伍已经赶来,在战场外不知待了多久,此时动了!
黄岐所有的守陵卫人数,已然赶超山脚下一众人数总和。一时下了场,山脚下原本泾渭分明的局势,顿时变得混乱不堪。
‘黄岐…还有一人!’
贾琏道:“我当下山!”
太子忙拉住贾琏,不住的猛咳了几句,然后急道:“天色已然大亮,遥见帝陵火起,四方城池中该分派救援来了才是,到时你再施为。”
说话间,一场骤雨已然停了,上山莫管是谁人,都是耳目一新。
“我去替太子殿下擒拿反贼!”
贾琏猛然抬手挣脱,头也不回,径直下山。见了守陵卫再入局的乱象,他才恍然发觉,原来自己一身晦气并未发散完。
寻了一夜,寻到太子,也算他贾琏对得住身上这都司的职称,若不将那一身晦气抛去别人头上,他怎生的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