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乘着两辆马车,气势汹汹地从西郊大营出发了。
出发之时,程咬金还在大营门口看稀奇。
他喊住陆恒,道:
“小子,你要出去了?”
“陛下知不知道这事儿啊!”
陆恒冲他摆手:
“是要出去没错。”
“不过,父皇他老人家还不知道呢,您也别说秃噜嘴了。”
“我今日会亲自去一趟皇宫,跟他说清楚的!”
程咬金愕然。
这都没有跟陛下通过气儿……
就要下山出门啦?
在山里窝着是陆恒的主意,下山也是他说了算。
这小子,把陛下放哪里了?
他挠着头,正想劝两句。
结果就见那两辆马车风驰电掣般离开了大营门口。
头都不带回的!
程咬金:……
跑得可真快啊。
啧。
他摇着头,叹息道:
“看来,长安城里又要有风浪喽!”
………………
小兕子酒楼,门口。
这里的风波还未停歇。
尽管之前崔三哐啷一脚,把剩余的七瓶“贞观”酒都给踢了个稀巴烂,不占理的人是他。
但博陵崔氏的人出门办事,肯定不会形单影只的。
跟崔三一起来的仆役们并不少。
见自己老大被卢承礼这般当众殴打辱骂,小弟们也忍不了了。
他们从人群中冲出来,指着卢承礼的鼻子就怒道:
“你做什么,如此得理不饶人?”
“对啊,不就是碰洒了酒吗!要多少贯钱、多少两银子,原价赔给店家就行了,哪里还有赔钱给你们的道理?!”
“这是讹诈!!!”
“没错,你这就是想讹钱!”
卢承礼脾气很坏,是个实打实的暴躁老哥。
不过他平时也不怎么仗势欺人。
主要还是考虑到家族名声的缘故。
他走在外头,代表的就是范阳卢氏北祖大房,也代表着家中父兄。
所以一般来说……
卢承礼是很少做什么出格之事的。
跟勋贵子弟们逞勇斗狠除外——那不叫出格,是京中世家子的常态。
但如今。
人都已经蹬鼻子上脸到这个程度。
卢承礼也没必要忍着了。
他冷眼看着面前这群博陵崔氏的仆役,眼中的不屑、冷笑与怒火愈发浓厚。
“好好好……”
“这就是博陵崔氏的家教啊,我今日可真是开眼了!”
卢承礼转头对人群同样喊了一声:
“来人!”
霎时间。
比崔三手下更多的仆役冲了出来。
全数是范阳卢氏的护院。
个个身强力壮,尽是从小培养起的青壮家仆!
卢承礼狞笑着冲仆役们挥手:
“给老子打。”
“不必害怕出人命!”
“若有差错,本公子出钱,替你们家人养老送终!”
他是卢府二公子,父亲早逝,家中只有长兄,本就被宠爱惯了。
府上的人也知道自家少爷的脾气。
性子是爆了点,但他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尤其,今天是博陵崔氏的仆役先惹事。
一群仆役,居然踩到了自家少爷的头上来!
卢府众人登时一拥而上。
他们怒吼道:
“杀!”
“把这帮狗娘养的杂种杀干净!”
“为少爷出气!”
“杀!”
只眨眼的功夫。
一帮人竟就扭打作了一团。
出门时只准备买酒,双方都没有带武器。
于是竟然贴身肉搏了起来!
酒楼门口。
两边加起来有近百人的队伍扭打在一起,场面极其混乱。
旁边的普通百姓们退远了些,但都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得远远的看起了热闹。
那酒楼伙计脸上也没有多少波动。
他只是在闹事一开始时,吩咐了左右几句什么,就站在原地看他们打架。
反正这么多人都亲眼看到了,是崔三动手将酒瓶给打碎的。
而且这家伙也摆明了身份。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人若是跑了,他们只管去崔府上门要赔偿就是了。
根本不怕!
正此时。
西市,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两匹骏马拉着马车,迅速朝酒楼门口驶来。
车轮声越来越近,似乎根本没有减速的打算,吓得边上看热闹的人都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吁——”
两个马夫齐齐拉住缰绳。
马蹄,距离最近的火并的人,只有一步之遥。
卢承礼拧起眉头,看向那马夫:
“哪家的,如此不懂规矩!”
“撞死个平民百姓也就算了……”
“这西市里头,处处都是显贵,你们就不怕撞到了惹不起的人吗?!”
两个马夫都并不言语。
他们肌肉虬结,肤色黝黑,身材也是高大壮硕。
一看就不是普通马夫。
卢承礼心下疑惑——
如此临危不惧,不卑不亢……难道是什么退伍的老卒?
到底是哪家的人啊?
正猜测时。
马车的车帘被掀了开来。
两个年轻人从车上跳下,车里似乎还有其他人,但都没有动。
看清楚那两人的面容之时。
卢承礼当即脸色就变了。
他指着其中一人,满脸惊愕道:
“陆恒……你是陆恒?!”
陆恒笑着点点头,权当回答了。
而后。
他慢悠悠走到仍旧扭打在一团的人中间。
抬起脚。
砰的一下!
直接用一记势大力沉的窝心脚,把其中一个给踹得倒飞出去一两米远!
“听说博陵崔氏的人在闹事啊。”
陆恒收回脚,看着被自己踹飞那个人。
正是崔三!
陆恒笑眯眯地蹲下来,拎着崔三的衣领子。
“我本来是想进城做点正经事的。”
“谁知道,还没来得及,就听说你跑到酒楼门口闹事了。”
“加上先前你对那刘富户强买强卖……”
“已经是第二回了。”
“不会真以为我们酒楼是好欺负的吧?”
他伸出另一只手,狠狠拍了拍崔三的脸颊:
而后,陆恒磨着后槽牙轻声细语道: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
“他们不都叫我陆憨子吗?”
“现在,老子回来了。”
“叫他们做好被收拾的准备。”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