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秀秀给霍小黎检查伤势,挽起裤腿一看,立马就给他的脑袋上盖了一巴掌,“你这臭小子,就擦破这么点皮,叫唤的跟杀猪一样,再叫唤,信不信我直接给你一针安乐了你。”阑
“哎吆!”霍小黎赶忙捂着脑袋,哭丧着脸,“秀秀姐你下手怎么这么重啊。”
霍秀秀快速给他处理好伤口,塞给他一颗糖,“行了,别磨蹭了,伤口不深,只要不进水,很快就能好。”
霍小黎憨憨的应了一声,站起身,拍了拍一直挂在胸口的宝贝相机,庆幸道:“幸亏我把相机挂的紧,要真掉下去了我还不得哭死。”
这种翻板机关本来打的就是一个措手不及的心理,来盗墓的肯定是为了求财,而且盗墓贼基本上就没有不贪的,好东西就在眼前,近在咫尺,自然会蛊惑得让人放松警惕,最后自讨苦吃,掉入陷坑,永远留在这里,成为墓主人的陪葬品。
接下来很顺利,已经有了准备之后,地下的这点机关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难度,霍家人很轻松把人送过去拍了照片后,又弄了回来。
就在众人以为一切顺利的时候,坐在一边的霍仙姑忽然开始剧烈的咳嗽,咳着咳着,猛地喷出一口血来,急忙用手帕去擦,洇红的血迹挡也挡不住。
霍家众人大惊失色,失声惊呼,“家主!”阑
张杌寻脸色顿时一变,这才惊觉,原来不知什么时候,碱气已经悄无声息的开始蔓延了。
四下一看,顿时叫道:“我靠,坏了,这里的墙顶上有排气孔,机关启动,碱气已经被放出来了。”
“往回走!”小哥冷喝一声,率先往石道外的墓门跑去。
张杌寻一把抽出霍初十背包上别着的拐钉,跑到墓门跟前,和小哥一起撬开顶门的自来石。
霍家人抬着霍老太太,一窝蜂一样涌出来,在他们身后,有一团灰白色的雾气,正从上空如袅袅的炊烟一样缓缓往下降落,里面雾气弥漫,宛若西游记里的南天门。
小哥在门外顶着自来石,张杌寻抓紧时间抽出拐钉从门缝里钻出去
哐当一声,沉重的墓门合上,张杌寻连声催促道:“快走快走,这么宽的门缝可挡不住毒气。”阑
霍家众人一听,哪里还管你衣服湿不湿冷不冷,扑通扑通下饺子一样跳进水潭里,拼命往回游。
幸亏他们之前打在裂缝边缘的岩钉和垂挂在石壁上的绳子还在,一个接一个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去,回头往下一看,飘白的雾气已经从门缝里蔓延了出来。
众人再不敢耽搁,死命往前跑,穿过缝隙又回到了之前的石室。
就在他们以为小哥和张杌寻会重新敲廊柱把机关放下来时,却见这两人径直往石室的角落里钻过去,正懵逼间,就见他俩在石壁上摸索了几秒,随后一下钻进了墙里不见了。
慌乱间灯影闪烁,他们压根儿没看清那俩人是怎么消失的,还在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晃。
“卧槽人呢?怎么嗖一下就没了?”霍初四嚷嚷着。
霍初十背上还背着霍老太太,闻言铁青着脸,低喝道:“妈的,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找!”阑
霍小黎单腿蹦跶到墙角,仔细检查哪里有没有什么暗门之类的,刚才下水太急,腿抽筋了没来得及处理,这会儿那条伤腿还抽着呢,疼的他额头青筋直冒。
手里的灯扫过一个墙角,刚要转身,却见那面墙忽然自己动了,仿佛吞月的天狗一样张开了大口,里面钻出一颗人头。
那人看见外面乱晃的霍家人就骂道:“特娘的我真是服了你们了,就没见过你们这么蠢的一届盗墓贼,连他妈暗门都不会找,还不赶紧过来。”
这一声虽然是骂人的,但听在此刻的霍家人耳朵里宛若天籁。
霍小黎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看清那人是谁后,嗷的一嗓子就叫出来,“于爷~”
当即以狗刨的姿势飞快窜过来,挤进翻转的小石门里。
张杌寻伸手扶了他一把,让他赶紧顺着墙壁上的小砖爬上去,然后又把霍初十背上的老太太接进来,单手扣住,抬头朝上面喊道:“小哥,接着。”阑
言罢直接将霍老太太竖着往上一丢,本就虚弱的霍老太太在失重的感觉下差点翻白眼晕过去,下一秒就感觉到有两只铁钳一样的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提了上去。
张杌寻也紧随其后爬上来,掏出混了非常低浓度且少量醋酸的氧气瓶给霍老太太戴上,暂时给她缓解一些,要做肺灌洗只能去医院用专业的设备。
“你的呼吸道在之前就被碱气腐蚀,这一遭更是连黏膜都溃烂出血了,之后若是再吸进去,你就离死不远了。”
霍仙姑平躺在地上,闷闷的咳嗽了几声,脸色惨白,嘴唇都开始发青,意识虽然清醒,但身上的肌肉在不受控制的微微痉挛,要是再严重一点,她得直接休克。
“这里暂时安全,你们可以稍微歇一歇,补充点能量。”张杌寻对后面陆续爬上来的霍家人道。
霍初十已经在周围检查了一圈,没有发现气孔,遂问道:“于爷,这里是古楼的哪个部位?”
“第七层。”张杌寻指了指脚下的地面,“这里才是古楼真正的第七层。”阑
这里是一处巨大的圆形石室,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有七根粗壮的柱子立在石室的四周,穹顶是和之前类似的七星顶,虽然是墓室,但这里的陈设很粗糙,缺乏细节,倒像是一个临时的库房。
唯一特殊的,是石室的中间有一座高台,上面有一座头顶墓顶的巨大的麒麟石像,只精细雕琢了头部,余下的部分线条粗糙,像是雕刻了半拉就丢在这里的毛坯。
这么大的石块,很显然无法完全雕好之后从外面运送进来,只能直接在这里就地取材,石像的颈部往下有一道后天形成的开裂,有一个巴掌那么宽,很可能是已经塑好毛坯,往精细雕刻的时候突然开裂的,无法修补,这才丢弃在了这里。
小哥绕到石像后面,推开了一道两人宽的石门,里面是一道直通上方的木质阶梯。
二十分钟后,霍初十背着霍老太太,在小哥的带领下走进石门,来到古楼的第六层。
从这里开始,木质的环形楼宇彻底呈现在众人眼前。
他们站在左边一条很长的走廊上,一边是结构紧凑的围栏和盘龙廊柱,一边是一间一间的木制屋子。阑
他们的身后就是山体,走廊直通正对面的屋子明显和其他房间规格上有了区别,模样就是汉式古楼宇的后堂,横梁上密密麻麻刻着很多格式奇特而古怪的张家铭文字,这些文字的体系各不相同,都来自于那些已经断裂的华夏文明碎片,越往楼上,这些文字越趋近于现代。
张家人常用的记号就是用这种文字简练演化出来的,但是自张家覆灭以后,对于其中一部分传承下来的文字含义的记载也丢失了。
张杌寻在家里的时候只学过很多特殊记号的具象固定表意,就好比一张打了斜线的停车标,只能固定的表达不能在这里停车这一种含义,没法像导航一样表述出除了这里外哪个地方可以停车。
短梁上延伸出来的木檐青瓦楞次栉比,每个屋子伸出的屋檐上都垂挂着一只铃铛,也叫占风。
后堂垂挂的白纱帷幔后方隐约能看到里面陈放着一具大棺椁,离得较远,看不清具体情况。
从外观上看,从左边的走廊穿过正对面的大堂,似乎可以直接通到右边去。
小哥伸手推开了其中一间屋子,里面只横放着一只单人的木质棺椁,表面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白色粉末,腐朽的厉害,仿佛一碰就能碎了。阑
棺材后方设了一个小灵堂,上面供奉着一只兽骨磨成的牌位,上面的文字歪歪扭扭,张杌寻依稀辨认着猜测了一下,棺材里放的或许是春秋时期的某位张家老祖宗的遗骸。
他把自己的猜测跟小哥一说,小哥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小石桌上还摆着一个巴掌大的青铜小香炉,憨憨的神兽模样,眼睛圆溜溜的,里面还残余着三根歪倒的木褐色火烧香,估计是古楼建成的那时候张家人统一给诸位老祖宗们上的。
空气中飘着一股古怪的腐木檀味,闻的时间长了老是忍不住想打喷嚏。
众人很快退出来,看了第二间屋子也是这样后,便径直往走廊尽头的后堂走过去。
纱幔上沾染的碱粉像面粉一样,走动间带起的气流一吹,飘飘扬扬就开始往下掉。
众人急忙避开,周身的动作也放得更轻了,就连呼吸也是实在憋不住了才小心翼翼的喘上一口。阑
这地方不能久呆,就算机关不启动,时间长了肺也会烂掉。
霍家人还在仔细研究棺椁的时候,张杌寻和小哥两人已经找到了通往前堂的口子。
张家古楼选址在龙穴敲骨吸髓的地方,其设置的风水效果就是在吞噬龙脉之气,破坏宝地的地气,为了达到这种效果,需要废掉显形的楼梯,设置那种表面隐形可藏匿的楼梯或暗门。
众人顺着墙壁夹层里的楼梯向上,到达前堂大厅。
这里的空间极大,也很空旷,有四根做支撑的粗大柱子耸立在大厅中间,房梁完全是清代的建筑风格,房顶上有无数的花纹刻字,在碱粉的覆盖下,整幢楼都是惨灰凄凉的颜色。
到了这里,他们从装备里翻出最后的一套勉强能用的装备,戴上防毒面具,然后等着吩咐。
小哥走到中央雕刻着麒麟的柱子边,戴上手套,抓住那几只麒麟凸出的头部开始往上爬,很快到达顶端,之后很随意的用脚尖在最上面那只麒麟头的左眼睛上踢了一下。阑
咔嚓一声脆响之后,有一条单薄的折叠楼梯从楼板上伸了下来,小哥抓住楼梯很快爬了上去。
张杌寻第二个上去,然后垂下绳子,将坐在折叠椅子上的霍仙姑吊了上来,霍初十在底下扶着,其他人跟在后面。
第五层诡异非常,映入眼帘的就是无数排列整齐的架子,延伸到后方黑暗处,好像火车上的层叠卧铺,只是分层更多,一眼看过去就有好几百个。
最让人感到不舒服的是,这些架子上躺满了铁人俑,使得整个空间森冷而压抑。
“这些铁人里装的是什么?都是实心的吗?”霍小黎闷声问道。
“密洛陀。”张杌寻屈指敲了敲手边的一只铁腿,“当初张家人在挖掘山体的时候,遇到的密洛陀应该都被抓住用生铁融水浇灌后放在了这里。”
霍家人咂舌,“这么多!这得有一个营了吧。”阑
“其实也不算多。”张杌寻道,“在古楼之外,有比这多出十倍不止的密洛陀,都已经被我们的温度吸引,在往古楼的周围聚集。”
“我们得加快速度了,等密洛陀聚集到一定数量,强碱机关就会开启,到时候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他的语气听起来太绝对,一个霍家人忍不住搓了搓胳膊,“难道霍小夭死之前说的是真的?”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张杌寻已经穿过铁俑的缝隙走到远处去了。
走了很久才来到放置铁俑的架子中心,这里有一个很大的空间,并且没有放置任何东西。
从中心这里往四周看,就能明显的看到,所有放置铁人俑的架子都是以这个点为中心,呈放射状向外依次排列的,呈现出一套完成的伏羲六十四卦图。
这一层和下面一样,也是四根巨大的重檐金柱支撑着天花板。阑
从之前张家古楼的模型上看,样式雷建造的张家楼只有七层,而在第七层底下,还有原始古楼曾经的遗迹,他们之前误入的那一层,应当是最早期时张家楼的第一层。
也就是说,在他们的脚下不知多深的火山岩内,很可能有更多更深的秘密被掩埋在下方。
越往上,越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