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说，却没避开她的触碰。
明栀收回了手，重新站直，抿抿唇，犹豫几秒坐在了他旁边。两人隔着半臂距离，她双手规矩放在腿上压着睡裙。
主动和他提这件事：“秦长官，今天陆景初是来找你的，不过他没想到我也住在这里，碰到了，就吵了起来。”
明栀心思并不敏感，想问题也不会钻牛角尖，之前秦肆说她住在这里不影响他，她就真的没考虑太多心安理得住了这么多天。
可是现在想想，自己的身份估计会给秦肆带来很大麻烦。
而他本没有必要为此承受别人的恶意。
洞悉她的想法，知道她的小脑瓜在琢磨什么，秦肆恢复以往那副骄傲又目空一切的样子：“不是说他是他，你是你吗，现在又在意他的话，想要搬走？抱歉，这里不是驿站，你高兴了就住两天，不想住说走就走的。”
“不是。”
明栀摇头，虽然知道住在这里也不太好，但是此刻想的却不是这件事：“说我是祸害，我也不知道我祸害谁了。可他说我没有办法上学，没法出去，只能留在这里，我听了还是怪难受的。秦长官，我想出去找点事情做，这样会给你添麻烦吗？”
她小心翼翼试探，眼里带着不安。
秦肆不喜欢看她在他面前谨小慎微的样子。
想起他前几天拒绝她一同去找明尧的请求，他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声音不自觉放轻了点：“之前不让你去找明尧，不让伱出去，不是怕你惹麻烦。只是害怕你找不到他会不开心。你要是想出去，随时可以出去逛逛。”
“真的？”明栀看着他的眼睛，眸底明显带了光。
“嗯。”喉间滚出一个字，他看她水盈盈的眼眸，一句重话，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算了。
她开心就成了。
“想出去就出去玩，想做什么就去做，明栀，你不是祸害，不要听别人的话。”
秦肆很难得会说这么多的话，又带着温柔和耐心。
明栀嗯声，用力点头。
“还有。”秦肆突然想到了什么，也是他之前太忙，欠考虑了：“军事学院那边，你的竞技赛成绩没有，所以没法再回去上学。但是其他学校你可以选择一个喜欢的，想好了就告诉我。”
明栀之前一点也不喜欢上学，也不喜欢军事学院，可是为了让明尧满意，只能硬着头皮上。
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你可以选择你喜欢的。
说内心没有悸动是假，明栀觉得秦肆太好了，好到似乎能纵容她的一切。
她甚至在想，就算今晚她不道歉，理直气壮回了房间，秦肆也不会和她计较。
明栀忍不住问憋了很久的问题：“秦长官，你为什么这么帮我啊？感觉你最近脾气好，也很好说话。”
而事实上秦肆并不是一个好脾气好说话的人。
或许只有她看到了他这一面。
女孩目光直白又坦荡，秦肆盯着她几秒，移开视线：“明尧走之前叫我照顾你。”
哦。
这個谎言有点拙劣。
明栀不太信。
明尧实在不是能干出这事的人。
但是她又找不到秦肆这么帮她的理由。
报答她当初在地球的救命之恩？应该也不需要做到这种地步，毕竟总要有人去地球完成任务，不是她，也会是别人。
何况他没有那两年的记忆，对她的印象可能是从重新回到星际开始的。
明栀总觉得从她离开监狱后，秦肆哪不一样了，具体表现为：
变骚了？
总之，她好像漏掉了什么环节。
............
明栀这一晚睡得出奇安心，断断续续做了几个梦，醒来却不太记得了。
不过，大概应该是个好梦吧。
因为得到了秦肆许可，明栀出门时很有底气。
何况她被关这件事只有军队内部人知道，关于身世什么的她自己都搞不懂，也没必要跟个通缉犯似的躲躲藏藏。
于是少女昂首挺胸出了门。
出了门不过三秒，她站在路上开始茫然。
她能去哪啊？
放眼整个2395，她认识的人，且能说上话的人屈指可数。
似乎出来也没什么事情做。
正当她又开始琢磨要不要再回秦家别墅时，985提醒她：“小主人，要不要去找你的前任嫂子？”
她通讯列表里的人寥寥无几。
之前给明尧发出去最后一条说她通过体能测试的消息至今显示未读，而除了平时联系秦肆以外，记录里只有柚柠问过她怎么联系不上，还有尔耳问她一次怎么没去比赛。
这四个人就是全部了。
这个时间点，尔耳应该还在上课，她回军事学院也不太方便。
想了想，还是想去看看柚柠姐，估计她应该也知道明尧的事情。
没有血缘关系，好像只剩这个人是她和明尧仅存的联系。四舍五入，也曾经是半个亲人。
秦肆出门前特意给她留了个方便操作的小飞船，很可爱，粉色的，怎么看都很适合女孩子。
也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这么个小玩意。
不过明栀对自己技术尚且有质疑，最后选择了个比较靠谱的出行方式——悬浮列车。
最起码有一个月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明栀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一直往外看。总觉得看什么都很新奇。
看到地面上正在修补楼房的机器人，她问985：“最近星际出什么事情了吗？”
985查了查之前的记录：“上周又有变异生物出现，损坏了不少建筑。”
在明栀印象里，2395以前好像没有这么频繁遭遇过变异生物袭击。最近倒是有越来越多的变异生物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她莫名其妙想到秦肆。
他很勇敢，什么都不怕。
不怕死，也不怕疼。
这样的人似乎没有任何弱点，强大到可怕。不过每次都带伤回来，也怪叫人担心的。
985长长哦了一声：“小主人，你在想秦长官吗。”
明栀哼哼一声，没有否认。
列车停靠在医院站牌，明栀下车往里面走，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往外走，两人在门口碰到，明栀侧身给他让路，看他晃晃悠悠随时能摔倒的样子觉得奇怪。这样的状态怎么还能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