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餐时,贾小伟一直拿手机打电话,但似乎总没打通。见他眉头紧锁,林尧便问他原因,但贾小伟只是摇头没有说话。
晚上既已决定罢工,大家都没有上班的时间压力,几人吃完早餐,宋成永提议去网吧打游戏,大家都表示无所谓,唯独之前最喜欢打游戏的贾小伟,反倒摇头拒绝了。
林尧看出他有心事,于是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辞工?”
“明天去辞工,应该月底就能走了。”贾小伟抬起头,林尧看他眼睛里布满血丝,眉宇之间有种难言的疲态。只是他不肯说出来,也许是有苦衷,问多了反而不美。
几个人之前在银箭网吧和人打过架,都不想再去那家网吧玩,于是商议着穿过两条街到较远另一家网吧:东方网吧。
但还没等他们走到网吧,林尧就接到贾小伟的电话,电话里贾小伟气喘吁吁地让他们往电影院方向赶去,看能不能截住一辆红色面包车,因为他女朋友真真被人给绑走了。
“走!”林尧立刻挂掉电话喊道,随即撒腿狂奔,“贾小伟的女朋友被人绑了。”
三人一听,也跟着跑起来。
“在哪里?”
“不知道,贾小伟说让我们往电影院的方向追。”
“车牌号呢?”
林尧身形为之一顿,刚刚太着急居然忘了问这个关键的问题。
“先过去再说了。”林尧边说边打电话给贾小伟。
电话还没接通,几人已经跑到了电影院门口的红绿灯处。车来车往,可愣是没见到一辆红色的面包车。
“车牌号码多少?”电话一接通,林尧就冲着手机大喊。
手机里传来贾小伟喘气的声音,好一会才说道:“我也没注意看啊,你们在哪里?”
“我们在电影院的十字路口这边,没有看到红色的面包车啊。会不会已经过去了?或者拐到其它路去了?”
“很可能,车子速度那么快。”
“先汇合再说,你在哪里?”
贾小伟现在才从出租房刚跑到大马路上,双方约定相对而走,但直到碰面了也没发现那辆面包车。
“要不我们报警吧?”
常建的提议马上被贾小伟否决了,贾小伟蹲在马路边沮丧着脸,说:“要是报了警我老婆也完了。”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绑走你女朋友?”林尧阴沉着脸,这世界上难道还有警察解决不了的事?
“那天,你跟我去卖电视机那天,你知道我老婆她在干嘛吗?她去做验孕!”贾小伟的声音有些低迷。
“怀孕了你们就回家结婚啊。”常建嘀咕了一句。
“我都没碰过她,你觉得她的孩子会是我的?”贾小伟的反问,让常建瞬间哑口无言。
掏出烟盒给自己点上,贾小伟才接着说道:“本来以为她有了别人的孩子,我都想着离开她了。可是当确定她怀孕之后,那医院贪图检查费,又拉着她做各种产检,结果……”
贾小伟的声音逐渐更咽,眼角渐渐湿润。他垂下头,没有人打断他的思路,所有人包括林尧都安静地等待下文,但等了好一会,贾小伟还是没有开口。
“结果怎样?”常建终于忍不住问道。
贾小伟抬起头,眼泪顺着他的腮边流下,他强忍着情绪缓缓说道:“结果查出来,我老婆感染了hiv。”
“是什么东西?”常建疑惑不解。
“艾滋病!”林尧双眉紧锁,缓缓地说出这个恶魔的名称。
“卧槽!”几人瞬间惊呆。
“你真的没碰过她?”一直沉默的蓝建**然说道。
贾小伟摇摇头,露出一个惨笑,说道:“是不是很可笑?别人花点钱就可以抱着她干,可她就是不给我碰,她说她脏,想等她离开这里后,洗干净了再给我。”
还好她没给你碰!不然你也被感染了。林尧看着贾小伟长长地舒了口气,他发现其他三人也和他一样,脸上都有侥幸的神色。
“但是这和她被抓走有什么关系吗?”
贾小伟狠狠地吸了口烟,正想说话,宋成永突然急道:“会不会是那边那辆?红色的。”
林尧跳上护栏,果然看到一辆红色面包车停在马路对面的一个路口的拐角处。
“走,过去看看。”贾小伟跳了起来率先冲了过去。冲到近处,才看到面包车左右两侧的车门都大开着,各有一个男人不停抬脚提拳,打向车厢里。隔着玻璃,隐约看到车上一个女人左支右绌,不停地喊救命,夹杂着一声声惨叫。
“干,是我老婆!”贾小伟怒道。
“上!”林尧抢上前去,抬起脚踢飞了一个男人。
两个男人哪想得到有人敢横插一脚,都只注意着车上的女人,瞬间就被踹倒在地上,被按在地上狂殴。
“赶紧看一下你老婆有没有事?”打了一顿,林尧押着一个男人,冲着蒋小伟喊道。蒋小伟一听急忙跳上车。
“这两个人怎么看着好像有点眼熟,”宋成永皱着眉头,仔细打量着地上的两个8人,“像不像上次在电影院门口的那几个人当中的?”
林尧被宋成永的话提了醒,仔细一看确实有些眼熟。
“就是他们了,把他们放了吧,押着也没用。”贾小伟从面包车上扶下满身是伤的真真,真真一下车,看到两个男人被押在地上,抬起脚,狠狠地踢了几脚。
常建疑惑地问:“不用问他们点什么吗?”
贾小伟说:“走吧,没啥好问的,他们也就是跑腿的喽啰。”
林尧放开手,地上的两人先后爬了起来。钻进车里边发动汽车边恨声说道:“你们几个小瘪三,敢坏培哥的事,你们死定了。”
放完狠话两人赶紧发动汽车溜掉,贾小伟扶着真真在路边的一个台阶上坐下关切地问道:“你哪里痛吗?我们去看一下医生?”
真真露出一个凄楚的笑容:“关你啥事?你不是想走,赶紧滚吧!”
“我哪里也不去,我就陪着你。”贾小伟抱紧真真的肩膀,声音有些凄凉。
“我需要你的虚情假意?”
真真的眼神里充满哀怨,林尧忍不住提醒道:“要不我们先离开这里?听那些人的口气,似乎事情不会就这么解决了。”
“边走边说吧。”贾小伟说着扶起真真,真真挣了几下没挣脱,只好顺从贾小伟站了起来。
一行人向着公司的方向走去,路上贾小伟才把事情的缘由娓娓道来。
自从真真查出来感染了hiv后,虽然真真自怨自艾,但她也想趁此机会脱离这个魔窟。
只不过凡是入这行的,都会有一些把柄被上头掌握着,以此来控制她们。真真就是被拍了视频和照片,甚至还有家人的地址。只要她一脱离控制,她家里人马上就收到真真的艳照和视频。
她昨晚拿着检查报告,本想去找她上头要那些东西,但却被告知得找老大培哥才能决定。真真于是又去找培哥。但培哥却希望真真帮他一次再走,不做任何安全措施,陪一晚上客人。
这简直就是杀人啊!真真自然不肯。自己不小心感染已是绝望,又岂能故意报复社会?她从小所受的教育并不允许她这样做,于是真真当场拒绝了。培哥当时没说什么就让她走,但是今天一早又突然让人来出租房带走她,却是令人匪夷所思。
贾小伟刚刚回到租房时,正好看到两个男人拖拽着真真塞到车里,还没等他冲到车前,车子已经绝尘而去,贾小伟没办法只好让林尧几人去碰碰运气,没想到车没堵到,却在路边找到了人。
“对了,车子怎么会停在路边?而是他们还一直打你。”贾小伟问道。
真真闻言,脸上竟然闪过些许害羞,把脸别到一边去。众人见状更是好奇,真真无奈只好说出来。
“我趁那个司机开车的时候,突然很用力地抓……抓了他的……然后他就紧急刹车了。我本来趁机想跳车逃跑的,却又被旁边的人拉回去,于是我又狠狠地捏了他的……”
虽是身处风尘,但面对几个大男人,真真有些话也说不出口。但即便如此,几个男人都立刻就知道真真所攻击的地方,心里叹服之际,也都感觉裤裆里凉嗖嗖的。
想象着当时车上的画面,林尧也隐隐觉得有些蛋疼,难怪两个男人不顾一切地冲着真真拳打脚踢,哪个男人受得了这种捣蛋攻鸡。
“他们抓你回去是还想逼你去接客不成?”林尧看了眼真真,她杏目含泪,脸上的巴掌印分外惹眼。
“不是,他们要我去陪一个老板。”真真摇了摇头。她的伤都在身上,几乎都在肉多的地方,漂亮的脸蛋上,除了一个巴掌印,倒是没有其他的伤痕。
“艾滋病不是治不了?他们这不是想杀人吗??”常建一时口快,把话溜了出来。林尧踹了他一脚,都来不及堵上他的嘴。
“对不起,我……”常建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想道歉,只是他看到真真那凄楚的眼神,瞬间啥话都说不出来了。
“其实,hiv还没到艾滋病,它要潜伏在身体内差不多十年才会变成艾滋病的。”林尧看着真真,认真地说道“你在感染前期就发现了病毒,比起那些不知道的人来说,算幸运了些,只要控制好,也不会发展成艾滋病。”
“真的?”贾小伟欣喜地问道,他眼里充满了期盼。
真真眼里流露出更浓的哀怨,说道“医生也是这么说,但是……”
真真抚摸着肚子没有说下去,林尧看到她的动作,心里暗叹了口气。艾滋病携带者一般都不能生小孩的,因为会病毒遗传给小孩。也就是说真真以后即使没有爆发艾滋病也不能当妈妈了。所以如果真真肚子里的孩子是在感染前怀上的,或许可以保留下来,只是这件事将成为贾小伟终身的遗憾。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小孩子的爸爸和那个传给你艾滋病的人是同一个人?”
林尧的话让真真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她停下脚步,低下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贾小伟抬脚踹了林尧一脚,说:“我都不在意孩子是谁的了,你说这些干嘛?”
“他的意思是,如果是同一个人,那这个孩子就已经感染了病毒了。”真真淡淡地说道。
“这……”
众人都不在说话,贾小伟带着真真去开了间房休息,出租房那里他们已经不敢再回去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一直沉默的蓝建**然感慨道:“为什么漂亮的女孩子都这么命苦?”
“红颜薄命?”林尧也望着贾小伟两人的背影,说道:“也许是因为长得丑的人,没人关心她们的死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