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的第七天。
也是最后一天。
金发的男人眼中已经出现了红血丝,原本清澈的眼白区域此刻仿佛蒙上了一层血雾。
蓝灰色的眼睛黯淡,却依然燃烧着烛火的光。
那抹光极微弱,却又极其炽热。
像是有人在竭尽全力,燃烧着自己的生命来维持那抹烛光。
而蜡烛燃烧殆尽时,不仅光会熄灭,生命也会走至尽头。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在七天的鞭打中彻底变成了一碎布条,零零散散的挂在身上。
身上也找不到一块好的皮肉,满是红肿,猩红的血点,淤青,以及明显的鞭痕。
安室透身上的镣铐终于被解开了。
而就在失去了四肢以及腰部的束缚后,他瞬间跌倒在了地上。
七天中,只在第一天进食过,其余六天都没有进食,再加上七天不间断的惩罚,他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力气。
就连站起身,都变得异常艰难。
他趴在地上,身体颤抖着,肩胛骨分外明显。
「……要洗澡吗?」惩罚室的门打开,白发的少年带着拎着一袋干净衣物的玩偶熊,站在他面前沉默了片刻之后问。
「要让大福帮你吗?」他看着起身艰难的安室透,再一次问道。
「不用。」金发的男人挣扎着,拒绝了少年的帮助,独自站了起来。
哪怕他身形晃动,看似下一秒就会倒下,走姿僵硬,跌跌撞撞。
他也依然站了起来,并且一路都没有倒下。
他拒绝任何人的帮助,或者说……能让他愿意接受帮助的人并不在这里。
艾托站在后方看着对方的背影,缓缓抬起脚步跟了上去。
透哥有一个坚定,执着,骄傲又闪闪发光的灵魂,也有深刻的愿意付出生命的热爱。
但是那样的灵魂与热爱都不属于艾托。
他想要,哪怕无法得到,也还是想要。
深刻的,愿意为他而死的热爱。
……
「哗啦啦——」
安室透扬起头,任由冰凉的水一路从头冲刷下去。
冰凉的水温在一定程度上抚慰了他身上那股宛如被烫伤般的灼热。
身上被鞭打的地方在这七天中仿佛爬满了蚂蚁,不停的在身上,血管中爬动。
带来的痒意与热感仿佛永无止境一般的折磨着他。
而冷水,是最好的镇定剂。
直到因为淋浴时间太久,身上的皮肤开始泛白发胀之后,他才关上了水,裹着浴巾走了出去。
白发的少年和玩偶熊坐在长凳上等待着,姿势是如出一辙的模样,微微低头,像是在发呆一般。
听到脚步声后,一人一熊才抬起头来。
「要擦药吗?」少年问道。
脸上带着笑容,但是这样的笑容在安室透眼中却已经不再可爱,反而带上了说不明的扭曲。
「不想笑就不要笑了。」金发的男人这么说着。…
「帮我上药吧。」他坐在一旁示意少年。
「……没有不想笑。」艾托低着头将准备的药膏翻了出来。
随后将绿色的凝胶涂在了安室透满是伤痕的身上。
「这是用来镇定止痛,加快血液循环,与伤口愈合速度的。」
「不会留疤的。」他仔细的为安室透上药,确保每一个伤口都涂上了绿色的药膏。
留疤就不好看了,会有困扰的吧。
「伤疤可是男人的功勋章,我完全不介意留一身疤。」安室
透嗤笑了一声道。
声音依然沙哑。
「这是喝的,对喉咙好,还有眼药水……」艾托又掏出一瓶水和一瓶眼药水递给对方。
「我还带了便当,是路边买的。」随后又掏出了一盒便当。
关于惩罚结束后的家人需要怎么照顾,艾托已经十分熟悉了。
他当着安室透的面,拧开了瓶盖之后将水递给对方。
安室透拿到水之后仰起头一口气喝了半瓶,随后叹了口气。
「我以为你会亲自给我做便当?」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透哥你不喜欢我做的吧。」白发的少年只是沉默了片刻,随后声音平静道。
因为怕他在里面下毒。
「怎么会?」安室透否认道。
「我只是不忍心看到一个小学生照顾我而已,不过我现在这么惨,被你照顾也很正常吧。」他笑着,意味深长道。
「如果你想吃的话,下次我会做的。」白发的少年微笑着向他保证道。
又像是一个承诺。
「那我就期待一下好了。」安室透仰起头往眼中滴眼药水,感觉到疲惫的眼睛传来的清凉,舒服的发出叹息。
「这个药膏还蛮有用的嘛。」安室透感受着身上的清凉,之前那股痒意与灼热仿佛只是他的幻觉。
但他知道,那不是幻觉。
「嗯,我问朱奈瑞克要的。」白发的少年声音郁闷。
「不要再任务失败了,也不要再进惩罚室了。」
「我不要……」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安室透听出了细微的哭腔。
他转过头,像是看着一幕表演般看着少年。
白发的少年坐在一旁,双手放在大腿上,紧拽着裤子,眼泪一滴又一滴的落下。
「受到惩罚的可是我啊,艾维,你怎么比我先哭呢?」金发的男人语气无奈,又带着笑意,他慢悠悠道。
「……我不想再惩罚你了……」白发的少年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但最终他却只说了一句。
「没关系,任务失败的确该受到惩罚不是吗?只不过琴酒居然会让你来惩罚我,还真是……恶劣。」金发的男人貌似宽容大度的开口,声音轻飘飘的。
「明明你什么都没做,不是吗?」他饶有兴致的反问道。
他看上去就像是不为自己受到惩罚感到难过与愤怒,反而为琴酒让艾维克利尔惩罚他的行为感到质疑。…
随便一个人都能感受到他话语中的在意。
「为什么你听他的话了呢?艾维。」安室透问道。
白发的少年脸上露出了担忧与惊恐的表情。
「papa说……如果不是我的话,别人会打死你的。」他声音颤抖道。
原来如此。
安室透内心了然。
原来是用的这个理由。
不过这也不算是欺骗,如果七天来一直是苏兹那家伙动手的话,他现在恐怕真的没命了。
即使还活着,恐怕也没办法像现在这样,还能自己行动了。
虽然现在的他自己行动也有些艰难。
「是这样啊,这样看来,果然不是你的错。」金发的男人声音了然且轻松。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换成是我的话,也没办法拒绝琴酒的。」
「起码我还活着,不是吗?」他轻松的反问着。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是被逼迫的,是他们让你做了你不想做的事情……」
「没关系的。」他摸着少年的白发这么说道。
于是下一秒,收获了大哭的少年。
「我以为你会变得讨厌我了……」
「太好了,透哥没有讨厌我。」
「太好了。」猛的扑到安室透身上的少年肆无忌惮的哭泣着,仿佛要将这几天的紧张与委屈都发泄出来。
安室透拍着对方的肩膀,低头在白色的瓷砖上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倒影中金发的男人脸上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深长笑容。
安室透看着看着,缓缓收敛起笑容。
当遇到一只没有安全感,却又渴望爱的小狗时,只要给予它足够的安全感,与所谓的爱,就能成功驯养对方。
而他现在……
已经成功了。
p再说一遍,不能接受纯黑恶人pua骗感情的迅速跑,不跑我拿叉车叉你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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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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