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硕大的身影站直了身体,他似乎听到了班尼迪说的话,无神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
“咕嘟嘟。”喉口内的血液翻涌而出,骑士似乎说了些什么。
班尼迪重新戴好软呢帽,一根不知哪里来的拐杖,又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一道好笑的声音从班尼迪口里传出:“您还真是恶趣味啊,伯爵大人。”
骑士顿了顿,突然站直了身体,对班尼迪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随后率先向古堡的方向走去。
班尼迪扬了扬下巴,缓缓的跟在了骑士的身后。
月亮已然升到了正空之上,将两人的影子映射的很短。
跟随骑士来到了古堡的大门前,上面点燃的烛灯在晚风的吹拂下抖动,却怎么也不会熄灭。
“吱呀。”厚重的大门被骑士推开,只见他停在了门口的位置,身处右手请班尼迪进去。
站在门前入眼即是华丽雍贵的兽皮毯,门内的两盏油灯被屋外的风吹灭,顶上是琉璃满目的水晶吊灯。
“晚上好,客人,请前往二楼的左手第一间屋子。”一位妇女仪态温雅的走了过来,叠在小腹之上的双手伸出,邀请班尼迪去往二楼。
不出意料地女仆出现在了班尼迪的眼前,客人?他看了看兀自关上门的骑士,或许吧。
跨过兽皮毯,迎面就是分叉向左右两边的红毯阶梯,正中间则是一块绚烂的彩绘玻璃,古堡外的烛光将这中世纪哥特风格的玻璃照亮。
走向了左手边的阶梯,一套空盔甲摆在了拐角处,班尼迪眼角的余光注视着它。
“吱呀。”盔甲突地发出声响。
班尼迪瞳孔微缩,浑身已经弥漫了一层暗黄色的泥铠护盾。
谁知那铠甲并没有多余的动作,仅仅是礼貌的伸出右手,微微鞠躬。
透过花纹护栏,班尼迪可以看到一楼的女仆正对着他礼貌的微笑。
若隐若现的护盾隐入虚空,班尼迪走到第一间房门前,直接的打开了房门,其手上已经带上了一枚手套。
暖和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是一间书香气满屋的木饰书房,隔离措施很好的壁炉内正燃烧着干燥的木材。
一副顶级的壁画挂在墙壁上,档次一下子就上来了。
“一位好的绅士不会不敲响那质感极好的门。”一道声音传来,班尼迪看向了房间的正中。
暗色石桌两边摆放着两座看起来舒适无比的沙发,其中一座沙发上还坐着一位翘着二郎腿的人影。
“一位好的绅士也不会让一具尸体来迎接我。”班尼迪走到沙发前缓缓坐下。
“两位不好的绅士在一间屋子相遇了。”翘着二郎腿的身影说道。
“有何指教,伯爵大人?”班尼迪打量着眼前的身影,余光却在看向四周。
能如此优雅的翘起二郎腿,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胖子。
“被邀请的戴帽绅士坐到了另一位绅士的对面,后者脸色苍白的看着前者夺走自己手里的武器......”声音还在继续传来。
班尼迪目光彻底冷漠了下来,这是在念剧本?表演家的经典操作之一。
“戴帽子的绅士竟然将这把匕首扎进了自己的胸膛!随后......”旁白的声音不停回荡在书房内。
一上来就是杀招,伯爵大人,你还真是冷酷啊。
班尼迪发现他已经中招了,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只见自己的手臂缓缓拿起对面这人手里的匕首,随后诡异的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扑哧。”匕首没入血肉的声音传来,鲜红的血液从班尼迪左侧的胸口渗透而出。
“随后,第一位到来的绅士将体内的炸弹引爆,巨大的火焰瞬间覆盖了两人......”旁白依旧在继续。
但这声音却不知是从何处响起......
随着声音落下,第一位绅士长大了嘴巴想要尖叫,可是其嘴内竟然亮起点点火光,下一刻,巨大的爆炸声从书房内响起。
玻璃被震碎,房门被融化,烟尘透过出口慢慢涌向了夜空。
古堡外面的草地上,从二楼被炸碎的窗户里,滚落出了一道身影,他的衣衫已经碎裂不堪,头发凌乱,浑身伤痕和烫伤。
还有胸口处那根深深没入血肉里的匕首,都象征着他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结。
脚步声响起,一群黑压压的人影出现,只见那是一群年轻的骑士,他们走来的同时簇拥着一位身材高大,但臃肿不堪的身影。
这应该就是一直没有出现的赫尔曼.巴夫伯爵了,而此刻,巴夫伯爵迈着脚步走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草地上奄奄一息的班尼迪。
“表演家,走上这条路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相信任何人的濒死画面,更何况对方也是一位表演家。”赫尔曼轻声说着这句话。
话音落下,但是地上的身影依旧一动不动,只能隐约看到其身体在微微抖动。
“哼,土元素,衍生地刺!”赫尔曼冷眼看着地上的人影,宽厚的大腿用力朝地上一跺。
“破,破,破!”三声连着出现的巨大地刺从地面衍生而出,直到第三道地刺出现洞穿了地上的身影。
一道耀眼的火光亮起,又是一记魔力炸弹,无数破片和匕首被炸出,站在前排的骑士门纷纷被击倒。
众所周知,延时炸弹是炸不死人的。
赫尔曼看着烟雾里的大坑,眉头皱起。
“呀呼!我的道奇2号,大爆炸!”尖锐的欢呼声自古堡上方响起,所有人抬头望去,一盏烛灯前深色礼服的班尼迪出现。
站在古堡高楼之上,晚风将他有些长的头发吹的飘散在空中,他的软呢帽早已不知飞到了哪去。
他的胸前还在滴落着鲜血,只见班尼迪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红色将他的手指染红。
似乎感受到额前的发丝有些碍眼,他将充满鲜血的双手覆盖上了自己的头发,使劲向后捋着。
血液将头发染红,凝固,定型,漆黑的眼眸被顺着额头留下的血液上了颜色。
此刻,他正站在古堡之上,死死的盯着下方的赫尔曼.巴夫,心口的一道疤,将狡猾小心的赫尔曼引了出来。
赫尔曼站在下方的草地上,静静的看着那道疯狂的身影,谁也不知道他的内心此刻竟然有些震动。
他好像发现,一不小心,他竟然唤醒了一”只“癫狂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