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雁门关,周苍安排一万军士守城,另外四万休息,不管外头契丹人攻城战况如何激烈,皆不闻不问,安心养精蓄锐。
当晚,周苍挑选两千精兵,在辽国大军帐叫阵骚扰,一遇敌军派人出战便退后,敌军回阵之后又逼回来,敲锣打鼓,摇旗呐喊,如此前进退后,一直折腾至天亮方收兵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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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辽国各将军在耶律涅鲁古的督战下,发动更加猛烈的攻城,倘若不能在短时间内攻破雁门关,宋朝援兵赶至,那便更加麻烦。但是雁门关军民一心,破城谈何容易,辽军整整攻了一天,夜幕降临后又留下一千多具尸首收兵回营。
敌军回营,正是周苍出动之时,仍然是两千骑兵,仍然大声叫嚣,仍然敌进我退,敌退我进。这一晚契丹人算是搞明白敌人意图,留五千人候着,其余十万士兵只管睡觉。
到了未时一刻,雁门关城门打开,宋二虾与雁门关副将林永济各领兵一万,绕路埋伏在辽军驻地两翼,另有两万士兵静行,守候在周苍小股部队身后两里地处,一切准备完成,周苍率两千兵将对辽军大营发动攻击,与辽军贴身近战。辽军守卫被骚扰得够狠,终于逮着机会与宋军大战,个个奋勇争先,片刻间打得宋军落花流水,战得一会,号声响起,宋军败退。辽军士气正盛,岂容敌人逃退,不用领兵发话,在敌人身后紧追不舍。待得辽军追出三四里路,完全落入布袋阵中,埋伏在后的宋军忽然出现,对着道路上排成一排的五千辽军展开攻击,五千辽军面对着比自已多四五倍的敌军,军心大乱,很快败下阵来,四处逃散,周苍指挥将士奋勇杀敌,随后还放回几百残兵,成千的宋军捡起辽兵扔下的大旗,穿上辽国死伤士兵的衣服盔甲,夜色之中跟着辽国残兵一块退回营内。
彼时黑夜无光,最先逃回大营的溃败辽兵根本分不清身后的人是谁,并没有阻挡查证,最后涌入大营的兵将愈来愈多,方发觉不妙,可是这时已经迟了,号炮响起,埋伏的宋二虾与林永济领兵各攻一翼,冲入营中,杀声震天。
无数辽兵尚在睡梦中就被杀死,更多的兵将醒后发现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以为宋军大队援军杀来,无心也无法组织起有效反抗,乱成一片,溃败逃窜中被斩杀无数。耶律涅鲁古临危不乱,指挥兵马后撤,雁门关的兵将在东南西三个方向紧守,留下北面让敌军退走,避免困兽苦斗。
耶律涅鲁古带着五万幸存辽军将士往北退却,龙铁锚早已埋伏在退路上,忽然杀出,辽兵毫无战意,又砍瓜切菜般被斩杀了三万余人,最后只一万多人退回西京。
周苍、宋二虾、林永济、龙铁锚四人胜利会师,六万宋军一路乘胜追击,直追至西京城下。宋军攻城三日未破,眼看伤亡渐大,辽军后援又陆续赶来,四人商量我军单兵作战能力远远比不上契丹人,又深入敌后,糧草不足,及早收兵为是,当下龙铁锚两万精锐禁军殿后,退回雁门关内。
雁门关大捷,杀敌十万,是大宋多年未曾有过的重大胜利,消息传回朝廷,不几日如长了翅膀一般,传遍大江南北每一个角落,举国欢庆,升赏之令一道接一道,雁门关城内城外大肆庆祝,周苍与宋二虾陪着众将士庆祝三天三夜,第四日扮作平民,悄悄出雁门关,东行上京,将军功全部留给林永济和龙铁锚。
经过西京,两人改头换面,穿上契丹人的服饰,戴上厚厚的帽子潜入城,发现城内哭声阵阵,纸钱飘飘,全城笼罩在一片悲戚哀伤氛围之下,家家户户都在院子、街道、广场插香撒纸,悼念死去的南征将士。
西京作为南院大王的驻地,耶律涅鲁古已在此经营多年,他手下的兵士,大部分都是城内城外的居民,几日前雁门关一役几乎全军覆没,死伤十万人以上,几乎每个家庭,不是痛失儿子,便是痛失丈夫,又或是父亲,倾刻之间,家中的顶梁柱作灰飞烟灭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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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战争就有胜负,不是辽国百姓哭泣,便是宋国苍生流离失所。战争又是残酷的,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国家间的纷争,靠嘴皮子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武力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式,经过这惨痛一役,辽国多年再未起南征之心。
两人找了客栈住下,宋二虾道;“一个人野心的实现,往往需要无数人的性命代价来支撑,若不是涅鲁古一念之差,十万契丹战士岂会白白送了性命?”周苍道:“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前人早已指出这个道理,只可惜世人仍沉浸在建功立业的梦想之中。一个人的能力越大,野心越大,对天下平民百姓造成的伤害便越大。”
宋二虾道:“涅鲁古手握重兵,他既然有建功立业的抱负,那么他如想主宰天下,那也是可以预见的。”周苍问:“前辈的意思,莫非涅鲁古还想当皇帝?”宋二虾道:“我这几天算是弄明白耶律父子的基本情况。”
原来涅鲁古的父亲耶律重元是契丹上两代皇帝辽圣宗的次子,辽兴宗的同母弟,圣宗死,钦哀后箫耨斤称制,欲立重元为帝,重元以其谋告兴宗。兴亲夺回政权后,封为皇太弟,历官北院枢密使,任南京(今北京)留守,知元帅府事,可免拜皇帝,为宗室中最高待遇,并得兴宗许诺“千秋万世后传位”。最终兴宗食言,侄子道宗即位,重元被册为皇太叔。
但是,自钦哀皇后至兴宗的言行,助长和鼓励了重元的权利欲,其子涅鲁古的权利欲比乃父有过之而无不及,涅鲁古在兴宗朝封安定郡王、楚国王、武定军节度使,南院枢密使事,这使得父子气焰嚣张,民间传,两年前,涅鲁古动员其父诈称有病,欲待道宗前来问疾时行刺,没有实现,于是他们又积极策划另一次行刺阴谋。其时南北臣皆多怀疑重元父子心怀叵测,但当今辽国皇帝却浑然不察。
宋二虾推测,涅鲁古父子这一挥乒南下,实际上是为了增加其威望而作的一次尝试,只为日后登基积累人脉声誉。
周苍恍然大悟道:“宋前辈,我还想二度刺杀涅鲁古,眼下却是显得没有必要。”宋二虾问:“此话怎说?”
周苍道:“辽国愈乱,对咱们宋国愈有利,涅鲁古父子既然有如此野心,留下来让他们搅乱辽国不是更好吗?”宋二虾拍手叫好,涅鲁古父子南侵,其实并非真的觊觎宋国领地,乃欲占领雁门关在全国百姓心目中立下军威而已,这一次南伐失败,损失惨重,日后谅他们纵还有野心,也无力兴兵,留他二人制掣道宗,阻碍辽国发展,对宋国有利无害。
两人离开西京,马不停蹄往上京大定府奔驰。
这一日,两人途经一片山林,沿着蜿蜒山道策马缓行。
其时已是开春,冰雪渐融,森林的融雪下满是烂枝烂叶,泥泞不堪甚是难行。途中他们碰上二十余个组团的猎人,这群猎人脚力轻健,在林中走极快,两人无聊,跟在他们身后而行。到得午间,一名老猎人叫了起来:“大野猪!大野猪!”各人顺着他所指之处瞧去,只见远处雪地中一串串脚印,两丈之外,又是一行,正是野猪的足迹。众人兴高采烈,跟着脚印追去。
野猪的脚印踏在雪地之中,深及数寸,便小孩也会跟踪,一行人大声吆喝,快步而前。只见脚印一路向东,后来离了茂密的森林,来到长满稀树的山坡之上,众人奔得更加快了。
正奔驰间,忽听得马蹄声大作,前面尘头飞扬,一大队人马疾驰而来。但见两头大野猪转身奔来,后面八九十人各乘高头大马,吆喝追逐,这些人有的手执长矛,有的掌着弓箭,个个神情剽悍。那两只野猪比老虎还要大,奔跑起来大地微微颤动。
一个老猎人叫道:“大伙儿分开,保持队形,莫要让大野猪逃了!”两头大野猪自是惧大队人马更甚于猎人,闯进猎人们布置的阵中,横冲直撞,与企图守猎的人大战起来。
在民间,野猪可是比老虎狗熊还要厉害的存在,向来有一猪二熊三老虎的说法,两头大野猪皮厚牙尖长,跑起来如一堵厚实的墙,势不可当,围捕的猎人都不敢与之正面冲突,远了放箭掷矛,近了拿长枪长叉击刺。
来来回回十数次交锋,两头野猪敌不过训练有素的精悍猎人,先后伤重倒在雪坡上,嗷嗷大叫。在老猎人指挥下,众年轻的猎人兴高采烈要抬走战利品。
站在山头的人马叫了起来:“众蛮子,留下野猪,留下野猪,速速离去。”那二十多个山中猎人好不容易才打死大野猪,这可是开春后最大的收获,未来数月是吃粥吃饭,都着落在两头野猪身上,岂可说让就让?众猎人停了一停,不理睬他们,抬起野猪要走。
骑者中有人怒喝道:“不留下野猪,便留下命来。”
老猎人叫道:“这是我们拿命打来的猎物,你们一句话就想抢走,凭什么?你们还讲不讲道理?”
“哈哈哈哈,凭什么?凭的是我是王,你们是民,王要的东西,你们愿意要留下,不愿意也要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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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苍看得清楚,那中年汉子宽脸怒目,神情威武,冲入敌阵,提枪直刺老猎人。老猎人不慌不忙,弯弓搭箭连射出三支劲箭,飕的一箭向汉子射来。汉子身一摆,闪过第一箭,待第二枝箭到,挺矛挡开。
大王冲入敌阵,可把负责卫护的兵士吓坏,大呼小叫,也一路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