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是上古凶兽,但我心地善良,喜欢做好人好事,有功德值加身,天道奈何不了我,所以我自由自在惯了,在四海八荒横着走,直至一千年前,我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被一缕魔魂附了身。”
焱龙说到此处,龙身一歪,和桃栀一样靠在了阿蛮的背上。
烫得阿蛮焦了一大把毛:“你身上有火!离我远点!”
焱龙只好委屈巴巴地挪开一些,并好心地替阿蛮把火苗子吹灭,然后才续道,“那缕魔魂就跟块牛皮糖似的,黏我身上怎么赶都赶不走,致使我好好一条龙,被当作邪魔歪道,遭了天打雷劈,我真的是冤枉啊!我想告诉天道,不是我堕魔了,而是我被脏东西沾上了!
“可你们也知道,天道它又不是个人,它只是一团规则,它要规范我这种上古凶兽不作恶,一旦发现我堕魔就要把我消灭掉,我只好到处逃、到处躲,正巧遇见万剑宗那群狗东西在收妖,我就主动把脑袋送了上去,乖乖地被囚在了他们宗门的地底下,让天道发现不了我,这一躲,就躲了近千年;
“这一千年里,我努力把这缕魔魂安抚好,不让它散发过重的魔息,心想这样我再出去的时候,天道就发现不了,我是不是特聪明?
“然而!等我想出去的时候,我竟发现我出不去了!
“万剑宗这帮狗东西,因为镇压着我,吹了一千年的牛皮,所以时不时地以在我身上加固封印为荣,每飞升一位道修,要在我身上加固一道封印,长老过寿,要在我身上加固一道封印,就连宗主做了个噩梦,梦见被我跑了,天亮醒来也要在我身上加固一道封印……
“就这样,我身上的封印我自己都数不清了,我就被彻底困住了。”
焱龙说到此处,拿脑袋蹭了蹭桃栀的头:“多亏有你,大佬!谢谢你救了我,让我重新看到了星星月亮。”
桃栀看了眼远处被他当成星星月亮的万家灯火,不禁怀疑这些年来,万剑宗给他加固的封印,是不是傻子咒?
“焱龙啊,你还小,以后跟着我家阿蛮多学习、多思考。”桃栀循循善诱道。
阿蛮抖了抖毛发,心道:桃桃,你一定是在逗我,明明我的年岁连它的零头都不到,人家只是个虎宝宝!
“如今那道魔魂,可是与你融为一体了?”桃栀问焱龙。
焱龙摇了摇头:“我只是把它藏起来了,它身上有很重的执念,我消化不了它。”
焱龙说着,直接摊开一只龙爪,亮出了一缕绿油油的魂魄。
“哎呦!你快藏好了,魔气这么重,熏着我了。”桃栀忙摆摆手。
“你别害怕。”焱龙反而把爪子往桃栀跟前递了递,“这些年我们已经成为好朋友了,我无聊的时候会跟它聊聊天——澜煊!澜煊!快醒醒,来拜见我的大佬。”
大佬·桃栀怔了怔:澜煊这个名字好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
不等她搜寻记忆,那道绿光说话了:“你可真有出息,拜这么个小孩子当大佬?”
桃栀一听这话不高兴了:“哎!你怎么说话呢?不过一缕魔魂而已,口气还不小,信不信我一指头碾死你!”
“你碾不死我,我可是魔王澜煊。”
桃栀心神一凛:想起来了!他不就是被雷豹吞噬掉的那个渣男吗?
原本是东方魔域的魔王,因为着了女修的道,误会雷豹杀死自己心爱的女子,便纵情声色,伤透了雷豹的心,最后被雷豹一怒之下、就像雌蜘蛛吃掉雄蜘蛛一样,吞了。
如此看来,其实澜煊没死透,还残留了一抹意识在这天地间,然后便附着在了焱龙身上求得生息。
“你可拉倒吧,你这个渣男!”桃栀骂道,“还魔王呢?你配吗!现在东方魔域的魔王是美丽又性感的雷豹小姐姐!”
澜煊听到“雷豹”二字,烛火般的绿光颤了颤,忙问道:“雷豹她这些年过的好吗?”
“不好。”桃栀老实回答,“像个女神经病一样,总是干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澜煊的魂光黯了黯。
焱龙忙将它护住,悄声告诉桃栀:“不要刺激它,它一伤心就容易散。”
“它散了,你就不会被天道追杀了。”桃栀说。
“可是……”焱龙皱了皱龙眉,“我和它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我有点舍不得它消逝。”
“他就是个渣男!”桃栀恨声道,“他当年被修仙门派一位奉师命前去诱杀他的女修给骗了,他的魔兽小花豹帮他报了仇,他还误会人家残害了他心爱的女子,从此风流水性,娶魔后、宠魔姬,对小花豹弃之不理地冷落她,害得小花豹伤心得疯魔了,一口把他给吞了,大概是花豹牙缝太稀,竟被他逃出一缕残魂来,真是可惜!”
焱龙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仿佛很精明,但桃栀看出来了,这个故事对它来说可能复杂了,蠢龙没听懂。
连阿蛮都叹了口气,念了句:“问世间情为何物?一物降一物!”
可是澜煊却说话了:“不是这样的……”
“哦?”桃栀嗤笑,“你还想替自己洗白?”
澜煊的声音低低沉沉、有气无力:“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妙以柔接近我是有目的的,她看出了花儿对我的情意,也看出了我对花儿的绮念,所以她就想利用这一点,同时摧毁我们两个。”
桃栀刚要开口,澜煊的绿光抖了抖,打断她:“我知道你要说,花儿是魔兽,生来不灭,我是魔王,身上亦有不死咒,我们不会被轻易消灭,可你大概不知道,在四方魔域,魔王是不允许和魔兽在一起的,就像在你们仙修门派里,修士不能和自己的灵宠在一起,是一个道理。”
“如果非要在一起,会怎样?”桃栀问。
“魔君会倒转四方魔域,让花儿去给别的魔王做魔兽,并将我封印在自己的地界,诅咒我永远见不到她。”绿光浮动,发出灵魂拷问,“如果是你,是宁肯爱着她、却再也见不到她,还是隐藏好自己的爱、活在主仆的幌子里,只要能与她长长久久地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