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洛看到桃栀,仍是那副淳朴无害的少年笑脸。
桃栀却有些震惊,用极其小声的气音问:“你也听到了?”
周子洛反问桃栀:“她在和谁说话?”
桃栀表情尴尬:“她自言自语,她这儿……”桃栀指了指自己的脑门,“有点大病。”
“所以我听到她想采补我,她是认真的?”周子洛问。
桃栀心下冷笑:孟飞菲这个蠢货,一个人闷在屋里的时候半点防备意识都没有,不用腹语和系统沟通,直接就巴拉巴拉讲了出来,是谁给她的自信?觉得她是这个世界最无敌的存在呢?
这下可好,别说桃栀,连周子洛都听到了。
“可我听得不甚清晰,她好像还说,要勾引别人,要……我的命?”周子洛的目光逐渐黯淡,那委屈样儿,差点把桃栀都骗过去了。
桃栀一把将他拉入了自己的舱屋里,关上门,嘿嘿地笑:“周师兄听到这么可怕的话居然没有冲进去质问,可见那个情咒符对你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周子洛虽然在人前表现出一副对孟飞菲情根深种的痴迷模样,可桃栀却觉得:远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周子洛的委屈顷刻消散,又换上了那抹意味不明的浅笑:“小桃桃可知,菲菲手里的情咒符是出自何人之手?”
“是你叔父周肃。”
“的确是我叔父在使用,但符篆本身,是我画的,我替叔父稳固他的群芳环伺,我叔父用来虏获女弟子的所有情咒符,都出自我之手,包括菲菲偷走的这张。”
桃栀假装很震惊,拿小胖爪爪捂住嘴巴。
但其实桃栀早有预料,这个周子洛,从一开始,桃栀就知道他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单纯,他伪装出最无辜的模样做最可怕的事,都不会令桃意外。
“我叔父倒台后,我想摧毁所有的情咒符,竟发现少了一张,于是我追踪丢失的符篆找到了她,一开始,我只是好奇她偷走符篆意欲何为,可慢慢地我发现,她这个人挺有意思,竟然比我还会装。”
桃栀点头:这点我俩看法一致。
“所以我就想静观其变,看看她到底能装到什么程度,顺便……”周子洛舔了一下唇,纯善的眸光暗藏诡黠,“占她点便宜。”
桃栀恍然:所以说,荡漾山最荡漾的人,根本就不是周肃老头,而是眼前这位青葱少年。
“那你为什么要在那张情咒符上写上你自己的名字?”桃栀问。
周子洛闻言,不禁笑出了声,这笑又阴森又邪肆,让桃栀觉得他就是个小变态。
“符篆不是她偷走了,注入一点她的灵力,就是她的了,这便是她的蠢了;
“符篆既是我所画,便永远都是我的,署上我的名,便成了一张相生相克的同命符;
“她若真把这张符篆用在另一个人身上,那么那个人的命便和我系在了一处,她孟飞菲永远杀不死我,因为我共享了被她下咒者的寿元,除非被她下咒的人,不爱她。”
桃栀听到这话才觉得可怕。
这就相当于,孟飞菲如果对晏沁北用了这张符,那么周子洛就和晏沁北绑定了,两个人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我把自己和她爱的人绑在了一起,我是不是很厉害?”周子洛问桃栀,“虽然我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我猜,一定不会比我差,只要他对孟飞菲哪怕有一点点的感情倾注,就会陷入情咒,那我到时候就可以直接吸他的修为。”
桃栀张圆了小嘴,这回,她是真的震惊了。
这少年心机之深沉,委实可怕。
假如倒霉师兄晏沁北对孟飞菲动了一丝丝念头,那么周子洛就能通过情咒吸走师兄的修为了。
现在解决问题的办法有两个:要么,毁了情咒符,要么,让晏沁北别爱上孟飞菲。
后者不太好控,这毕竟是人的感情,电视剧里不是老演那种一开始互看不顺眼、后来爱到死去活来的狗血戏码嘛?何况孟飞菲有系统的助力,未必不能成功。
所以前者……
桃栀问周子洛:“那你这符篆靠不靠谱啊?毕竟只是一张破纸嘛,万一沾了水啊或者撕烂了啊什么的,还有用吗?”
“那自然是废了。”周子洛说,“所以我现在有事没事就去补一补,加固一下,盖几层防水的膜,免得菲菲还没开始行动,我的计划就夭折了。”
“是啊是啊,是要去补一补的……”桃栀心不在焉地附和着。
周子洛忽然意味不明地打量她:“小桃桃,我看得出来你们潋滟山的人都不喜欢她,所以才跟你讲的这件事,但是,我同时也是想问问你,你知道孟飞菲说的大宝寺是谁吗?”
“大宝寺啊?大宝寺是……”桃栀舔了舔唇,该找哪个倒霉蛋比较好呢?
“是青丘那只老狐狸,无脸千面,你认识不?”桃栀想了一个远在天边的人物,“因为他可以变幻成任何孟飞菲喜欢的任何一种样子,什么玉面郎君、什么霸道魔君、什么腹黑王爷、什么妖孽仙尊的,你懂吧?”
“我懂,女人都是很难满足的。”
“所以呀,前段时间去青丘,她孟飞菲呀,一下子就爱上了老狐狸,成天想着攻略人家,你这种单一类型的……”桃栀遗憾地吧唧小嘴,“她玩腻了。”
“我确实不如无脸千面老祖,他是整个大陆最无敌的存在。”周子洛听到对手这么强大,顿时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
而这位远在烟云洲的强大对手,此刻刚在青丘收拾了一下包袱,潇潇洒洒地出门了:“好多丹药快过期了,给小宇送去,让他吃了补补身子,也好过白白浪费了。”
桃栀以为绝对不会出现在苍凉洲、所以才肆无忌惮搬出来当挡箭牌的老狐狸,居然先毓寿宗的飞舟一步,到毓寿宗度假来了。
白尘诚惶诚恐地迎接了他,好吃好喝地招待了他。
然后他便化作白尘的样子,站在毓寿宗的牌坊前,等候飞舟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