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华明白，这是公公为王家所做的长远规划。这不是这么一会儿就能做出决定的。刘云华看了看丈夫。
王章培自己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王章培这些上过战场和陕西方面真刀真枪的干过，若是摆开阵型，王章培有信心不仅不落下风，就是赢上一局，也未必不可能。
但这只是指一对一的情况下，南方政府这边糟糕的友军，让你在战场上好像已经被敌人团团包围了一样。在如此糟糕的情况下，王章培也不敢保证。哪怕自己重新作为军事主官。不会像这次一样成为丧家之选。
可要是听了父亲的安排退往法国。这和在天津租借的那些寓公有什么区别？自己若是像那些寓工一样的年纪，那也无所谓。可自己才三十不到的年纪，王章培不甘心。
刘云华对王文武说道“父亲，这事儿我们回去好好商量一下。晚点再给答复可以吗？”
王文武说道“当然可以了，这去与不去，全由你自己做主。”
刘云华点点头，说道“多谢父亲，我们会尽快给您一个答复的。”
王文武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王章培和刘云华向父亲告辞，离开了书房。
在路上，刘云华轻声问王章培“章培，你是怎么想的？”
王章培叹了一口气，说道“父亲说的也都对。我手里已经没人了，哪怕我重新作为军事主官，手里没人，根本控制不住军队。到时候说不定自己花了钱。果子却被别人摘了。
可要我去到法国当寓工，我才二十几岁的年纪。心里实在不甘呀！”
刘云华想了下说道“要不，从父亲和你哥哥那里要点人吧！”
王章培摇摇头，看了一眼四周，见四下无人才说道“我就悄悄和你说，你千万不要张扬出去。”
难道从自己父亲和他哥哥那里要点人来这有问题不成？这两人可不是其他人。一个是你，王章培的亲兄弟。一个是我刘云华的父亲，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刘云华语气有些不善的说道“你最好给我把话说清楚了，难道他们还会害你不成？你说说，是你哥会害你，还是我父亲会害你？”
王章培看到刘云华有些生气，连忙解释道“云华，你误会了。我并非说他们会害我，只是我哥部队有些奇怪。”
见刘云华还是不明所以的样子。接着，王章培压低声音，说道“其实，我有些怀疑，我哥的部队里已经有陕西方面的人了。这事我和我哥说过，让他自己上点心，抓紧点把这些人给找出来。但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
刘云华把手放到嘴上，让王章培安静。赶紧把他拉回房间。把门关好后才说道“哥哥是怎么说的？”
“他竟然顾左言，他说他的部队里也完全没有陕西方面的人。但从这之后。我哥，他总是在试探我对陕西方面的态度！”王章培一脸担忧地说。
刘云华听到这里，也感到十分惊讶。她疑惑地问道“那你说哥哥是不是已经背叛了南方政府了，会不会只要机会合适。他就会带着部队起义呢？”
王章培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你也知道现在南方政府虽然还没有大势已去，但一直都在走下坡路。若是南方政府一直不做出改变，这场内战，我真的不看好南方政府。
也许就是他为自己找好后路，他觉得陕西方面很有前途，所以想提前做好准备，以便在时机成熟时，能够顺利地加入陕西方面。”
刘云华听了，心情有些复杂。她知道，在这样的乱世中，每个人都得为自己和家人的安危考虑。就像自己父亲一样。日本人占上风，就到日本那去。南方政府那边赢了，又想尽办法回到南方政府这边来。
沉默了片刻，刘云华说道“章培，你觉得你这是失败。哥有没有在中间做手脚？”
王章培看了刘云华一眼，真不知道刘华是出于什么目的问出这样的问题。但自己心里清楚，摇摇头说道“我的失败和哥哥一点关系都没有！”
刘云华说道“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要跟你哥一样，加入陕西方面吗？”
王章培摇摇头说道“我和哥哥不一样。他从一开始就是南方政府的人，而我不一样，军校是在由日本人控制的学校里读的。和日本战争期间你也知道陕西方面和黄协军之间，可以算得上是恨不得对方去死。而我自己正是这个皇协军出身。那去到陕西方面还有好不成？”
刘云华说道“这么一说起来，我们好像只能去到法国了？”
王章培向后一仰，躺在床上说道“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吧！”
刘云华看到丈夫苦恼的样子，心疼地抱住他，安慰道“章培，别太担心，我相信总会有办法的！”
几天过去了，王章培一直郁郁寡欢，对未来的规划还是毫无头绪。刘云华不忍看到丈夫如此痛苦，便提议一起去乡下散散心。
可还没走出北平城，王章培看着萧条的街道，从自己身边路过好几辆运送被冻毙民众的尸体的车辆。王章培也知道南方政府高层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王章培一些人走到城门口，看着城门口围着寥寥几个周铺。辐射开来的巨大难民区。
来的早的还能抢到几块木，用几块木板搭了简易的房子。虽说不如工匠做的严丝合缝，但多多少少也能遮风避雨。
王章培瞧着不少人这天寒地冻的。只能紧紧依偎在一起。一晚上过去，坐在外围的人，只靠寥寥几件衣服御寒。冻死的不在少数。
有政府雇佣的，也有手臂上绑着红十字的人。在人群里寻找这些被冻死了，免得这些人引起时疫，只是，相比于这一望无际的难民营来说。显得有些杯水车薪。好在现在天气寒冷，他们的时间还是很充足的。
王章培说道“不用走了，回去吧！”
刘云华一路走来，如此情形。也不是第一次见。不知道王章培在这里想通了什么？但人不像之前那么颓然了。
哪怕眼前是如此的人间地狱，但刘云华依旧笑出了声。对王章培说道“看样子，你终于走出来了。我还在想，你要想之前那样要到多久？果然不愧是我老公，年纪轻轻，也是做过旅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