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虎接了电话,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嘴唇却越来越白。
直到挂掉手机,周虎的手已经开始发抖了。
周虎,那是什么人,运筹帷幄的笑面虎,居然也会发抖。
那么一定发生了更大的事。
我都没察觉我说话的时候,声音里有几分晦涩:“又出什么事了?”
“番妖司成员暴动,在围攻我们分散开的人。”
一口气差点把我憋死,果然往我担心的方向去了,番妖司已经开始对人下手了,只是这些人并不是我的亲人,但也是一条条可贵的生命。
周虎突然敛下神色:“准会长,你拿个主意吧。”
我瞥他一眼,自动忽视他‘准会长’那三个字:“支援。”
“可是讨伐在即,我们的人数本就被番妖司和国外那些邪修的总数超过去了,要是这个时候在损伤战力……”
“都是人命,支援。”我用我最坚定的语气,堵住了周虎的话。
至于番妖司,我一人即可。
不知道是不是胡茗姐姐知道了什么,狐狸在我怀里抽动了一下,我急忙低头看它,却看见她依旧紧闭的眼睛。
没醒。
刚刚升上来的那点喜悦,又破灭了。
沈兆山不像周虎那样喜欢从大局出发,听说大家伙被围攻,他早就等不住了,当下拿起车钥匙,一边往外走一边给自己人打电话,前去支援。
周虎吐出一口气,也焦急地走出去了。
我本想请我师父去帮忙,但很快我就得知,全国各地的外国邪修,也开始了暴动,不但是我师父,还有第五启明,以及各地的神差鬼差都在焦头烂额的处理着状况。
这在我看来,就是一出调虎离山。
把我师父和第五启明这两个大手子给调走了。
而南江市外国邪修暴动的地方,要距离番妖司成员围攻协会成员的地方远了很多,等到第五启明支援根本来不及。
我的兵马又不多,师父被调走,胡茗姐姐变成了一只普通的狐狸,我身边能用的只有黄大仙了。
龙霸天带着满堂子的兵马也前去支援了,我们这一屋子的人,就全靠黄大仙来守护。
黄大仙也意外地正经,站在客厅中央,如临大敌,发髻都呲毛了。
我抱着狐狸,坐在楼下阳台外的摇椅上,看着缀满了天空的星星。
向远看去,钢铁高楼祥和地矗立在静谧当中,路上,桥上,也只有偶尔几辆车开着灯路过。
一切都看似平静。
平静下却危机暗藏,波涛汹涌。
身侧茶几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我打开,发现是晨曦发来的照片,她那边还是白天,晨曦和韩子奇正坐在一家店里喝奶茶吃甜点,两个人脸上都是满足的笑容。
我……
好像和他们越来越远了。
自从来了南江市,我好像,回不去以前那种有着小孩子快乐的生活了。
黎明破晓的时候,周虎打来了电话。
“结束了,营救成功,我们的人……一死七伤,番妖司没有恋战,地仙们归天了不少。”
“……嗯,回来吧。”
一死七伤,我没有太大的波澜,可能这个结果我的潜意识里已经预料到了。
毕竟我们和番妖司这样的邪恶组织,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只是,我听见我手掌的骨节,在发出清脆的响声。
电话对面的人,有一道哭声很熟悉:“沈哥,我们还以为今晚要玩完了呜呜呜,幸亏你们来救我们了。”
似乎是黄毛。
紧接着就是沈兆山咬牙切齿的声音:“要不是云暖庭让我们来支援,你们今晚就真死了!回去都给我懂点事!还有周虎,你居然……”巴拉巴拉一大堆。
“不……不会吧……”
什么感恩,什么人情,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想守护好自己在意的人。
我挂断电话,把狐狸放在摇椅上,起身去厨房做了早饭,给二叔端上去了。
二叔或许是真上了年纪,看见我一晚没睡的憔悴面容,居然哽咽出声来了。
“你呀,也别太累了,你才十八岁,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呢。”
为了不让二叔担心,我故作轻松地跟他说了会话。
之后抱着狐狸下楼,按照沈兆山发来的地址,去了火葬场。
车上的时候,朝阳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已经帮我报道了,学校那边不用我惦记,认真的做我的事,其他的,有他在。
这句话,或许是这段时间以来,我难得地感受到的温暖了。
到了火葬场,冷气扑面而来,酷暑也被隔绝在外,整个火葬场都有一种冰冷的金属感。
在一个祭坛前,南江协会的人都在了,他们都在一个小角落里,因为还有很大一部分人,是死者生前的亲朋好友。
死者家属就哭得晕过去,又醒过来,再晕过去。
我站在我们这些人前边转过身,回头看这一张张颓废的脸,犹如丧家之犬。
“他叫什么?”我扭头问周虎,一边指了指祭坛上的照片,那是一个看上去就很和蔼的中年男人,只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周虎红着眼,小声道:“齐雄伟。”
“他的仙家呢?怎么安置?”
“有一部分已经转到了其他人的堂口上,还有一部分说缘分已尽,回山里闭关了,还有一部分要等齐雄伟的转世。”
“嗯。”我点点头,“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仙门协会的成员们,受到的打击不小,我现在不适合说得太多,说得越多,他们的斗志越会偃旗息鼓。
索性沈兆山告诉我,番妖司虽然比我们强过一头,但也伤亡不少,最近估计都不会闹事。
大家都得到了一丝喘息。
陪伴三爷爷和二叔之余,我去了趟学校。
学校要组织军训和夏令营,我怕是参加不上了,总得亲自见见我的辅导员,说明情况。
我又不习惯撒谎,说实情的话,怕辅导员会觉得我有精神病,去的路上斟酌了好一会措辞。
但没想到,我们辅导员居然是我的熟人。
我看着办公桌后,那个惊讶的张大了嘴,已经将近五十岁带着红框眼镜的中年女人,不由得露出了笑意:“主任,原来是您啊。”
居然是我小时候,在平英私校上学时的教导主任。
十二年过去了,物是人非,看来教导主任也没有因为年纪大就放纵自己,一点点努力,最后到了南江重点大学当了一位辅导员。
幸好她知道我的情况,听我说完,辅导员语重心长地拍拍我的手:“你这孩子,打小就跟别人不一样,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学校这边你不用担心,有老师呢。”
“谢谢老师。”
“谢什么,我对你始终觉得亏欠,再说我们还是老乡,你现在做的事是为了保护大家,要是没有你们,我们又怎么普通又幸福的活着?暖庭,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