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开言心好恼，无义的贼子听根苗～
包相好言来劝告，你怙恶不悛敢撒刁～
你贪念荣华忘宗祧，杀妻灭子罪难饶～
你看我头戴公婆孝，伱、你、你身穿大红袍～
似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千古少，枉披人皮在今朝～”
……
舞台上齐云成稍微规整一下，有了几个程式化的动作后，口中唱腔起来。
他唱的是秦香莲片段的西皮流水，角色乃是青衣。
而也就是这一开嗓，气场瞬间来了。
他是喜欢戏曲的，不过因为鼓曲，最近好长时间没有去唱。
现在一来，唱功底子十分扎实。
“呵！我可算是再一次听见我哥唱了。”
之前唱的大林、陶阳都没有下去，在侧幕看热闹。
于迁、郭得刚两个人更不用多说，都在认认真真地看着孩子，听见这一段，后者就开心得不得了。
忍不住念叨。
“云成身板儿直，韵味也足，范儿也好，这几句可算是厉害了。”
于迁没说话，只默默的在旁边露出笑容看着。
云成虽然不是打小专门学京剧的，但是相声这行当什么都得会，自然戏曲的唱腔也打小在练，外加天赋和嗓子在，自然而然的好。
而此刻他唱。
还有一个人觉得好，那就是周顾蓝。
站在侧幕的她望着师父眼睛都直了，一双眼里全是对师父的赞叹，就同当初他第一次当着培训班孩子们唱鼓曲的那一刻一般，让人觉得惊艳。
不过唱的不长，就是一小段罢了，他属于多来的。
唱完便二话不说鞠躬下台。
他不管不顾下台，倒留下了一片片叫好和喊好的剧场。
“接下来请您欣赏相声《卖估衣》，表演者岳芸鹏、栾芸萍。”
侯镇报完幕，岳芸鹏、栾芸萍两个人上来演出。
今年的封箱非常流行混搭，各自演员都拆开了很多。
不过他们一上台节目就快了，后面无非高老师的倒二和最后老两口的攒底。
而他们在演的时候。
齐云成下去喝水，蓝蓝宛如一个小尾巴一样寸步不离的跟着，并好好的给师父递茶喝。
瞧见她的异样，他好奇。
“怎么了？”
“师父，您唱得太好了，我都是你的粉丝了，要不以后我学戏曲？”
“……”
刚喝一口茶，齐云成立刻把茶杯递了过去。
周顾蓝不知道怎么了，迷惘的一接，下一秒脑袋上一痛，被师父用手敲了一下。
顿时端着茶杯发出委屈的声音。
“一天天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鼓曲都没弄明白去弄其他的。”
“师父，我错了。”
周顾蓝咬着嘴唇道歉，就这方面她是最快的。
齐云成无可奈何继续接过她的茶杯喝茶，而这时候郭得刚和于迁过来了，他们一过来当丫头的就开始哭诉。
“我师父打我。”
“该打的，自己一边儿玩去吧。”
郭得刚无法对付女孩儿，只能先给她支走，然后和云成聊一下戏曲方面的事情。
还能聊什么，喜欢他唱呗。
等麒麟社开业，肯定叫上陶杨、他一块儿热闹热闹。
齐云成自己肯定答应，之前忙活鼓曲社，开业的时候担心它赔钱，不赔钱的时候担心经营，不担心经营的时候又担心学员和蓝蓝的事情。
实属让他忙活好一段时间。
现在好了，青年队基本稳定，蓝蓝能自己照顾过来。
甚至老先生请假了，蓝蓝还可以去顶替一个节目，不说演的多好。
至少临时去占一个节目名额没问题。
聊完这些之后，时间差不多。
老两口在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登台表演，他们一上去今年的封箱就代表最后一个节目了。
越是如此，齐云成在后台待得越激动。
因为封箱结束，意味着没有几天春晚了。
昨天他和栾芸萍参加了彩排，很顺利，他们的节目并没有被取消，但他也不知道节目放到现在的春晚，到底还能不能弄出一个名堂。
弄不出名堂，有一点白费的感觉。
他还想送蓝蓝一把，让蓝蓝借着热度，然后他们这一帮人助演开一个独有的鼓曲大场，那样他就没什么担心了。
当初张爷爷给自己铺路，他也想借着他的心意给自己徒弟铺路。
“走一步看一步吧。”
齐云成不多想，由徒弟陪着，安安静静等待今晚的结束。
时间不大。
半个小时过去，一帮帮演员重登舞台谢幕。
演员还是如此多，浩浩荡荡站在舞台上几十位。
几十位一上来。
台上乌泱乌泱的闹，台下也乌泱乌泱的闹，有一个快要结束的模样了，到处都是热闹的说话声。
尤其送礼物的观众，在下面快围满了。
分别喊着话。
“送给齐云成的！齐云成，我爱你。”
“小辫儿，我给你买的。”
“岳岳，我喜欢你。”
“孟鹤糖、周九量这是我买的花。”
“小白，你的礼物！！”
“郭麒灵！！”
“陶阳！”
“老秦，老秦看这里。”
今时不同往日，德芸社越来越多的演员出名，也越来越多的观众喜欢德芸社的演员。
为此当师父的站在一大帮人面前挺感慨，不过得赶紧招呼着。
因为光是花都已经把舞台边上堆满了，一层一层的铺，快铺到相声桌前，要知道最前边的舞台边到相声桌有两三米的距离。
实属多到不像话。
郭得刚立即开口，“各位施主赶紧放下吧，他们会自己拿的。哎哟，还有送花的，这是愣住台上扔啊。
还有送春联的，谢谢吧，送这么多东西。
门口卖花的是不是得供一个德芸社的长生牌位？？”
哈哈哈哈哈！
此刻正在送演员花的观众都憋不住乐，场面的确很壮观。
“再次感谢吧，今天是德芸社戊戌年的封箱。最后我们让你们喜欢的演员唱一个，看看谁来吧。”
一问话。
孟鹤糖第一个被叫出来。
他出来下面也是一片喧哗声，名气早已经不小。
“我唱一个德芸小路。”
“这都什么歌？”当师父的站在旁边搞不懂了，压根没听说过，伸出手点了点他，“你要注意歌的尺度。”
“放心师父，没问题。”稍微清了清嗓子，孟鹤糖望着观众开唱，“走在德芸的小路上，看见了于迁和郭得刚～～
他们带领着德芸社走向光芒和辉煌～～
首当其冲是齐云成、岳芸鹏也是个好榜样～～
郭麒灵是唯一继承人，没想到又来了郭汾阳～～”
“我去你的吧。”
郭得刚没有动静，郭麒灵忽然从人群堆当中跑了出来追着孟鹤糖打，孟鹤糖赶紧跑向一边。
无比欢乐。
围着舞台转。
郭得刚笑得很开心，望着观众解释，“这个你们还真是冤枉郭麒灵了，郭麒灵的心像大海一样……”
刚说着，烧饼忽然犯贱，来到话筒后吐槽，“您主要也怕俩儿子打起来！！”
“滚蛋！！”给他怼回去，当师父的再开口，“郭麒灵无欲无求，是一个出家人的心跳。来，那个大脸蛋子过来。”
叫大脸蛋子没别人了，只可能是岳芸鹏。
岳芸鹏经过几年的沉淀，整个人的气质沉稳了很多，不再像当年那般风格。
他一来，当师父的又介绍，“这不是一般的演员啊，这是我们前两年最火的演员。”
哈哈哈哈！
笑声洋溢出来。
岳芸鹏站在话筒后面当场开始委屈了，烧饼、孙悦赶紧过去安慰。
“没事没事，都会过去的。”
“好了好了，没事。你看看你师哥，他比你红的还早，热度按理来说早没了，但是现在还这么爆火。”
“啊～～”
当场岳芸鹏就哭了，有一股泼妇撒泼的感觉，这把一帮人乐的，全挤对他，尤其亲搭档孙悦笑得最欢。
好一会儿稳定情绪后，岳芸鹏故意揉着鼻子开口，“唱一个送情郎吧，我听见那么多人喊。”
“可以啊，我跟你唱，好吗？”郭得刚道。
“好。”
“我起个头。一不叫你忧来呀！！！（高八度）”
听见第一句，岳芸鹏当场苦着脸往回走，一刻也不耽搁，就这高腔他唱个什么。
“怎么了？还嫌低啊？”郭得刚转头找人去，“我不能再高了啊，干脆你自己来吧。”
默默走回来，岳芸鹏才认认真真唱一次。
他唱完，其他徒弟都上来表演才艺。
其中张芸雷还是唱他改编的探清水河，女生们没有不喜欢的。
而齐云成自己被师父、大爷两个人蛊惑着唱了一段戏曲。
他唱完，今天谢幕时间差不多了。
郭得刚老两口、于迁重新站在一起，“徒弟们唱完，就该于老师了。你们要听什么？听老骚猫吗？”
“喔！！”
“听！！”
呱唧呱唧呱唧。
台上台下说不出的欢迎。
于迁知道自己躲不过，封箱了，每个人都很兴奋。
“不唱了，今天封箱，听郭老师吧。”
郭得刚哪里干，他今天的情绪很不错，开口劝着，“怎么着您也得来两句，他们就因为您买的票。
前排好几万就为听您来的。”
“没听说过，前排好几万听老骚猫干嘛。”
“来两句吧。”
没了办法，于迁站在话筒后，望着整个北展所有开心的脸庞，只能妥协。
“学猫叫？上次要不是云成我都不会唱这玩意，结果一唱还唱火了，之后每次有我的场子都要我唱。
我是真特别的不爱唱这个。”
“师哥。”
忽然身为老搭档的郭得刚又开口，模样很正经，“我七岁学艺，十六岁干专业，从十六岁那年算到现在，是我从艺三十周年。
所以今年必定有咱们的巡演，您唱就算是给咱们今年的巡演打一个头炮。”
“打头炮，也没有靠老骚猫打的啊。”
哈哈哈哈！
笑声阵阵不停，洋溢在最后的欢乐气氛中。
“唱几句。”
“行。”
于迁只能赶鸭子上架，扶着话筒道：“我来几句啊，今年最后一场演出，让大伙儿高兴高兴。
会唱的一块儿唱。
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
在你面前撒个娇～哎哟喵喵喵～～
我的心脏怦怦跳～迷恋上你的坏笑～
你不说爱我，我叫喵喵喵～”
这一次的版本大爷唱的不雷人，每个人都有了心理准备。
两千七百多位观众跟着大爷的唱打着拍子，唱完后，拍子全部变成了热闹的庞大掌声。
太喜欢他的学猫叫了。
要的就是反差。
“太开心了，德芸社到今年已经二十多年了，实话实说我个人认为现在的状态是我们最佳的状态。”
发自肺腑的感受，郭得刚开口说出来，而深呼吸一口气后，在偌大的热闹声当中，给出腔调。
“说天亲，天也算亲，天有日月和星辰呐～
日月穿梭催人老，带走世上多少的人～
说地亲，地也算亲，地长万物似黄金～
将军战马今何在？野草鲜花盼的谁人～
要说亲，观众们亲，观众演员心连着心。曾记得早年间有那么句古话，没有君子不养艺人～
昨日里趟风冒雪来到塞北，今日里下江南桃杏争春～
我劝诸位，酒色财气君莫占，吃喝嫖赌也莫沾身，没事儿就把那德芸社来进，听两段相声就散散心～
抱拳拱手尊列位，愿各位——招财进宝，日进斗金～”
依旧熟悉的大实话。
台上所有人抱拳拱手感谢今天到来的观众。
一年又一年，今年的德芸社的确如班主郭得刚所说，是最好的时候。
演员、观众相处得非常融洽。
“师父，刚才郭爷爷的调好像起高了。”
在最后集体感谢的时候，周顾蓝忽然朝着师父小声说一句。
齐云成笑着点点头，从大实话第一句师父就起高了，但依旧唱了下来，今天他玩得比什么场子都开心。
从刚才逗岳芸鹏以及主动让于老师唱学猫叫便能看的出来，这一次可不是他让大爷唱的。
他要让大爷唱，就唱甜蜜蜜了。
“对了。”齐云成在舞台上想起什么，“你先下去给你师娘打电话，告诉她可以凑热闹去德芸红事会管吃饭了。
每年都念着这个。
要让她不去一次，非得难受死，年都过不好。”
周顾蓝忽然开口说明一下，“师娘她早已经去了，已经跟王蕙师爷在忙活。”
“好嘛，她倒是积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