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若冷冷地看向上官宏业:“放了我父亲,我就把血蛊给你。”
上官宏业把玩着手里的刀子微笑:“急什么,你都敢孤身来这里,那就先歇歇,晚上诊脉之后再说。”
明兰若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只不动声色地眯了眯清艳的眸:“好。”
她观上官宏业眼下乌青,削瘦了不少,整个人精气神看着阴郁又冰冷,果然是病得不轻。
掌握敌人的病情,也才是知己知彼。
鬼麒麟的人潜伏和渗透也需要一点时间。
天色暗下来后,帐篷里点起了灯火。
明兰若知道父亲如今安全无事,只是憔悴了些,便干脆地用了上官宏业让人送来的晚膳。
上官宏业也算识趣,知道他在,她毫无胃口。
到了晚上,上官宏业再次来到明兰若的帐篷之中,刚好看着她让人收拾了碗筷。
“看来,你胃口不错,深入敌营,也不怕有来无回,倒是心大得很。”上官宏业随意地坐下,哂笑一声。
明兰若淡淡地看向他:“陛下应该很清楚,我如果有来无回,那您应该会很快给我殉葬。”
双方势力现在犬牙交错,帝军甚至处于劣势。
“如果擒下你,用来威胁上官焰乔退兵,应该很容易吧。”
上官宏业摸索着手里的匕首,锐利的眉峰压着森冷无情的笑。
明兰若看着他一会,忽然挑眉:“所以陛下到底是打算擒下我来威胁他退兵,还是让我来给你治病,这只能选一个。”
上官宏业把玩着手里的短刃:“明兰若,你都落在朕的手里了,要你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说着,他微微倾身,危险地嗤笑:“你以为还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怎么,你不顾及身边亲信的安全了”
明兰若忽然肩膀一顿,一只黄黑条纹相间,八只猩红眼珠子,手掌大的蜘蛛慢条斯理地从她肩膀上爬出来,轻轻落在她的手背。
那狰狞可怕的非人生物,瞬间让帐子里所有人都浑身一悚。
蜘蛛甚至獠牙一张吐出一股细小的红色毒雾来。
然后,她指尖轻轻一转,一只漂亮的碗大的蝴蝶从她袖子里慢悠悠地飞出来。
不过一瞬间,蝴蝶翅膀轻振,帐篷里的侍卫们瞬间身体一僵,一下子失去力气一般跪在地上。
凌波身形也跟着晃了晃,他见状抬手就弹出一枚锐器在那蝴蝶上。
一下子把蝴蝶射落在地,众人顿时力气恢复了不少。
“你做了什么,你以为靠着这些毒虫蛊物就有用外头还有成千上万的士兵!”
上官宏业眉目瞬间闪过怒火,他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在发软。
明兰若却仿佛对蝴蝶被射落无所谓,只抚摸着大黄,慢条斯理地道:“是吗”
她顿了顿,看向上官宏业,微微一笑:“陛下可还记得当年京郊覃府一案,东厂当初出去查过,还压下了消息。”
上官宏业当时在她身上打算盘,对她的动向很是关注,一定查过这件事。
上官宏业忽然想起那一年明兰若刚从圈禁之中被放出来,她后母覃氏娘家兄长忽然满门死绝。
这件事当初闹到了五城兵马司,后来是苍乔的东厂出面压下去的。
他一直关注着苍乔和明兰若的动向,所以私下确实查过,只知道满府尸体都像被什么吸干了一样。
“难道那件事是你……”上官宏业眉梢一扬。
明兰若轻笑一声,将大黄放在掌心:“没错,这世间比千军万马更多的就是虫,已经过了惊蛰的时节,虫儿们都钻出了土,陛下一定不想看见万虫出动的场面,毕竟被虫子吃掉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上官宏业盯着她,忽然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明兰若,如果你有这种让万虫吞噬军队的本事,你还用得着利用赤血军团攻城略地”
明兰若幽幽轻叹了一声:“是啊,我只能让虫子出来吃人,却没法控制它们只吃敌人,不伤害自己人,所以,不被逼到绝境,我没想过这么动手。”
上官宏业脸上的笑容淡冷了下去。
她的话很好理解——如果他把她逼到绝境,那她一点不介意使出这同归于尽的一招。
凌波刚刚觉得自己稍微恢复了点力气,在上官宏业身边低声道:“陛下……不可硬碰硬。”
刚才那只蛊蝶就是明大小姐给他们的下马威。
不知她还有多少只!
上官宏业危险又沉冷地眯起眸:“明兰若,果然是有备而来啊,你就不怕朕先下手杀了你么。”
明兰若还没有回答,倒是一边一直假装自己是鹌鹑,老实蹲着不敢看明兰若的大巫师忽然焦灼地出声——
“陛下,您得靠圣女治病啊,就算杀了圣女,她已经催动了红眼蛛神,一样无法阻挡万虫来袭,不分敌我,所有人都会死!!”
他可是亲眼见过圣女发动的“万蛊朝圣”的恐怖盛况的,更何况还有红眼蛛神!
大家都会死得很痛苦与可怕!
上官焰乔冷冷地横了一眼大巫师:“朕让你说话了”
大巫师立刻老老实实地低头:“没有,陛下恕罪。”
上官宏业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道:“明兰若,你该给朕把脉了。”
凌波让人给她搬来了凳子。
明兰若看着上官宏业微微一笑:“看来,咱们达成了共识,陛下还是希望看病。”
说着,她手腕一转,那只恐怖的红眼斑斓大蜘蛛不知怎么就消失了。
上官宏业看了她片刻,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明兰若无所谓他的态度,起身坐到上官宏业面前,伸手搭上他递出来的手腕。
他的脉象……
明兰若若有所思,他的脉象关尺脉浮大,首先是右尺部浮,然后是右关部浮,然后是右寸部浮……
这样的脉象分明是肺痨。
她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上官宏业。
上官宏业一直都在看着她,黑眸涌动着暗流:“如何,知道我的身体状况,你是不是很高兴”
明兰若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不说前生仿佛仍在眼前,她死去的时候,他依然康健。
她甚至还记得几年前他在东北疆平叛时的样子。
在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他为何像变了一个人。
不能上战场的帝王不是好将军,上官宏业失去了他引以为傲的体魄与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