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元年四月
新帝登基不满四个月,西北军忽然举起反旗,二十万大军叛变,朝野震惊。
皆因西北军哗变的原因——
先文帝唯一的血脉,六年前应该已经‘死于’京城的悼王,以焰王的名义重现人间。
并发了檄文,对天下人历数先帝弑君杀兄篡位、迫害文帝后裔,并勾结北蒙、后金人残杀忠良等多桩罪状。
并且直指年初登基的新帝上官宏业是伪帝!
天下人一片哗然!
宫中则陷入了惶惶不安之中。
被称为——伪帝,等于动摇了新帝作为天下正统的根基。
新帝愤怒不已,消息传来的当夜,就急召了许多心腹谋臣入殿。
“混账,那个什么焰王到底是什么东西,从哪里冒出来的!”
上官宏业愤怒地几乎将面前的桌子都锤裂。
吏部尚书鸿海上前道:“陛下息怒,这件事明显对方已经谋划了很多年。”
他一直都是上官宏业最器重的谋士,上官宏业登基之后,他也顺利成长地成为二品大员。
“是啊,陛下,您气坏了身体,慌了手脚,就会中了对方的圈套。”大学士李靖也上前劝。
另外三四位一路从秦王府跟过来的心腹官员都纷纷安抚劝谏。
上官宏业深吸口一口气,勉强冷静下来:“鸿先生,你说,父皇当初让人在悼王的药里下了十多年的毒,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悼王被父皇抓到的时候还是个孩子,因为伤了头,成了傻子。
父皇当初需要证明自己不是“篡位”,而是先帝一家“意外”亡故。
唯一仅剩的儿子——悼王是个傻子,所以他才不得不继承皇位。
所以将那孩子圈禁在悼王府里,还给他配了许多名为伺候,实为监视的仆人。
父皇甚至还像模像样地配了个所谓的“奶娘”,就是想让世人觉得他是个“仁君”。
但那奶娘其实负责的是在那孩子饭菜里下虚弱的药物,让那傻子十多年后好“自然亡故”。
皇权之争,本就只有胜者生、败者死一个结局。
父皇对文帝的子嗣斩草除根明,他不觉得有错。
毕竟今日那死去的悼王,忽然变成了焰王,还策反了西北军。
已经证明了父皇一时间失算,带来的恶劣后果!
“说不定都是西北大军的统帅屠洪生将军的阴谋,他自己想篡位造反才打了悼王的旗号!”
上官宏业冷声道。
他怀疑那个焰王是假的文帝血脉!
可鸿尚书却摸着胡须,摇摇头:“陛下,臣已经第一时间调查了多年前的旧事。”
他顿了顿:“当初先帝赐给悼字的’恶号‘,并不是先帝和梅妃之子的正式封号。”
毕竟悼这个字是个极其晦气的字眼。
因为先帝鄙夷和厌恶自己兄长文帝之子,刻意羞辱那孩子才赐的这个号。
“而先帝之子的名字……”
他顿了顿,看向新帝:“不知陛下可知悼王的名字”
这可把上官宏业问住了。
他愣了一下:“这……”
谁没事会去关注一个不起眼,必定会死的傻子叫什么
就算文帝在位时,梅妃和她的儿子长期居住在山中别宫。
梅妃还偶尔进宫,她那个儿子根本就没有进宫过。
据说是那孩子十岁的时候,太后看不下去了,才让他上了皇家玉碟。
所以,宫里既然没有人见过那孩子,更没有人关心过那孩子叫什么。
毕竟文帝虽极其宠爱梅妃,却对那个孩子好像不是很重视。
鸿尚书却叹了口气:“先帝和梅妃之子的名字里有一个’焰’字,下官查了宗正寺的玉碟,他全名是——上官焰乔。”
他顿了顿:“前任老宗正说,当初梅妃曾求文帝赐儿子封号为‘焰’,即是焰王。”
文帝也曾一度答应了。
但最后却因为朝臣中有些人不喜梅妃一个外族人魅惑君上,反对给那位皇子那么早封王。
此事最后作罢了。
“这些宫中隐秘,早已淹没在尘埃中几十年,那屠洪生长期在西北和北疆换防,想要知道这种消息,只怕不容易。”
大学士李靖也面容严肃地道。
“也就是说,这个上官焰乔,还是有很大可能真的就是当初文帝之子!”
鸿尚书道:“当初那个悼王府里的痴傻的悼王怕是个假的。”
“上官……焰乔……”年轻的皇帝嘴里低念着这个名字,心底不知为什么忽然蔓上阴云。
乔……
那个死掉的或者说不知死活的修罗妖魔一样的九千岁,名字里也有一个乔字!
他们之前有什么关系吗
不,不可能。
上官宏业又自觉地否定掉了,一个是太监,一个是先帝之子,能有什么联系。
如果他是先帝之子,宁死也不可能忍受净身阉割的羞辱!
可是……
一直让他如鲠在喉的人,寝食不安的阴影,为何连名字都有相似之处!
“该死!”
上官宏业终是忍不住,勃然大怒地狠狠地砸了桌面上的杯子!
“啪!”地一声,杯子在地上砸得粉碎。
“陛下息怒!”众臣齐齐躬身行礼。
上官宏业深吸一口气:“立刻派人去探查西北情势,让人备战,马上将周府新任侯爷周同晨等人宣入宫中!”
当初负责抓梅妃和先帝之子的是自己的舅父周琛。
想要查知这个上官焰乔的真相,还是必须从周府下手。
“是!”众臣齐齐抱拳。
商议到三更时分,上书房才安静下来,众臣才得以拖着疲倦的身体离开。
上官宏业也揉着太阳穴,接过身边宫人递来的茶。
他淡淡地吩咐进来的凌波:“凌波,你带人查查当初明兰若被圈禁悼王府时的那些事和人!”
当初悼王府囚禁了那个假的悼王,后来又圈禁了明兰若。
不知道为什么,他本能地觉得明兰若也许多少……知道点什么!
……
苗疆
“咳咳……”明兰被一口茶水呛到了。
苍乔,不,上官焰乔居然直接策反了整个西北军足足二十万人!
不,也许,整个西北军从一开始就是他的人!
银狐那家伙经常押送货物去西北,从那里去西域经商。
如今想想,说不定他是往那边运送各种兵器,传递消息。
“大小姐不必担心了,爷已经身在西北军中,自然是安全的。”
小齐子将一盘洗干净的甜杏放在桌子上。
“嗯,又一个多月了,这都快六月了,信鹰没有其他消息吗”明兰若忍不住问。
小齐子干巴巴地一笑:“没有呢。”
明兰若咬牙切齿地一捶桌子:“呵,成了焰王了,就开始摆谱了!”
信都不多给她来一封。
小齐子缩缩脑袋,暗自苦笑。
其实爷也不是没消息,只是爷还是那样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