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个时辰后。
乌桓大军在距离望平以北二十里外停了下来。
丘力居吩咐士卒安营扎寨,而后派出心腹大将前往望平城下劝降。
乌桓万夫长乌厉奉命打马来到望平城下。
乌厉离开之后,丘力居又率军前行十五里,在距离望平城五里之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良久之后。
乌厉抬头望向望平城头,发现守城将士的脸上隐约露出了一抹难以掩饰的惊慌之色,又见城头只是稀稀拉拉的站着几百名守军,且个个军容不整的样子,当下大喜过望,道:“大人果然料事如神,我等以有心算无心,望平准备不足,旦夕可破。”
虽然乌厉对望平表现出了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但他仍旧没有忘记丘力居交给自己的任务,若能兵不血刃的攻克望平,则自己必为头功,升官加爵指日可待。
乌厉对自己的武艺有着绝对的信心,加之望平守军的表现又过于拉胯,因此乌厉竟不由得骄傲自满了起来,他竟丝毫不顾安危的打马进入了距望平不到一箭之地的地方。
望着洋洋得意的乌厉,张巡侧头瞥了一眼身旁的南霁云,道:“贼将距城只有不到二百步的距离,可有把握将其射杀?”
南霁云微眯着双眼,默默的计算了一下彼此间的距离,旋即缓缓地点了点头,道:“若能令其稍稍分神,成功率应该会更大一些。”
张巡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踱步上前,手搭城垛,探头望向城下的乌厉,朗声说道:“吾乃玄菟太守张巡是也,来将何人?可否与我通名?”
胡人对中原文士大多十分的尊崇,听闻张巡身居太守之职,乌厉顿时便换上了一副笑脸,表现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向张巡拱了拱手,道:“吾乃乌桓万夫长乌厉,今奉大王之命,前来收复辽东三郡,还望阁下能够尽早弃暗投明,莫要再做无谓的抵抗。”
乌厉话音刚落,却见一只箭矢带着一阵破风之声,生生的钉进了他的脑门里。
乌厉忽觉脑门一疼,继而闷哼一声,伸手摸向越发沉重的脑门,有心将箭矢折断,结果却惊讶的发现箭头已经完全没入了自己脑门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乌厉发觉身体竟不由自主的摇晃了起来,大约过了十几息之后,他忽觉脑袋一沉,继而两眼一黑,旋即缓缓地栽落于马下。
乌厉这个倒霉蛋,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张巡与南霁云联手给坑了一把,一个看似不经意的拱手见礼的动作,最终却成为了他的催命符。
见乌厉中箭栽落于马下,张巡重重的一拍城垛,向将半边身子藏在一根柱子后面的南霁云竖了一根大拇指,道:“将军好箭法。”
“不过雕虫小技尔,府君过奖了。”南霁云微笑着谦虚了一句。
南霁云说罢,侧头瞥了眼俯身蹲在城垛下的守城军士,见众人尽皆面露惊喜之色,却无一人敢发出惊呼之声,这一幕看得南霁云不禁暗暗乍舌,当他再次看向张巡的时候,目光中却隐隐带着一抹惊惧之色,心道:“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令一群视死如归的糙汉子对其畏之如虎?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就在南霁云对着张巡的背影大发感慨之际。
远在乌桓阵中的丘力居亦看到了发生在望平城下的一幕,见自己的心腹爱将竟被对方一箭射落于马下,他感到无比震惊的同时,亦感到了极大的羞辱。
这时跟随乌厉前往望平城下叫阵的斥候正巧慌忙的逃了回来,斥候在距离丘力居二十余步的地方滚鞍下马,旋即快步上前来报,道:“启禀大人,望平城中有神射手,万夫长不幸惨遭毒手,请大人速速发兵,为万夫长报仇。”
丘力居皱了皱眉,强行按下心头的怒火,道:“城头有多少守军?”
“城头守军不足一千五百人。”
斥候故意跟丘力居耍了一个心眼,将城头守军的数量多说了一些,如此一来,亦可为自己留下一些转圜的余地,万一城中有诈,埋设了伏兵,届时,自己谎报的守军数量,或可救自己一命。
反之,若城头果真只有区区几百名守军的话,届时,待丘力居攻克城池之后,大喜过望之下,亦不会跟自己多多计较。
对斥候而言,谎报敌军数量是常有之事,这算是一项不成文的潜规则。
丘力居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侧头与身旁的蹋顿对视了一眼。
蹋顿微眯着双眼,沉思了片刻,旋即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可先以投石车对城头进行一轮试探性进攻。”
丘力居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蹋顿之言,正合我意。”
丘力居说罢,当即向军阵后方的投石车方阵挥了挥手。
良久之后。
一千名乌桓士兵推着二十架投石车缓缓向望平城头走了过去。
其实就目前而言,投石车的威力并不是很大,射程也只有四五百步左右,杀伤力极其有限。
在官渡之战时期,刘晔在对投石车进行了一番改良之后,投石车的威力才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自那之后,投石车又有了一个全新的名字,霹雳车。
大约一炷香之后。
一千名乌桓士兵推着投石车来到了望平城的射程范围之内。
在经过一番准备工作之后,众人在一名千夫长的指挥下,向望平城头发起了一轮试探性的投石攻击。
磨盘大小的巨石划破长空,带着一阵令人胆寒的破风之声,稀稀拉拉的落在了城头四周。
投石车的准头有限,仅有四五块巨石落在了城头,其余的不是射程不够落在了城外,便是一跃飞过了城头,落在了城中。
仅仅落在城头的巨石,亦没能给城头带来任何的实质性伤害。
第一轮试探性投石过后,乌桓人接着又对望平城头进行了第二轮校准攻击。
这一次,投石车的准头比之前次要明显提高了许多,至少有八块巨石落在了城头,并给城头守军带来了一波不小的伤亡,至少有十六名守军不幸被巨石砸中,从而付出了年轻的生命。
磨盘大的巨石,从天而落,带着巨大的惯性,人体血肉之躯,根本难以招架,一旦被巨石砸中,便是非死即残的结果。
在古代,残即是死,因为古代的医疗条件十分的有限,尤其是在战争时期,一旦发生因伤致残的事情,便等同于宣布了伤残士兵的死期,就连袍泽都不会对残兵伸出援手,反而会挥刀给他们来一个痛快。
其实这十六名士兵原本是可以不用死的,至少有五人可以躲过迎面飞来的巨石,然而在开战之前,张巡已向守城士兵下达了一条死命令,藏身于城垛下的守城军士,无令不得起身,不得发出声响,违者杀无赦。
对守军而言,与其死在张巡的刀下,让家人蒙羞,倒不如死在乌桓人的手里,届时,还能为家人挣一分抚恤金,总好过不明不白的做张巡的刀下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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