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左右。
宇文成都与雷万春前往韩王宫向刘辩复命。
宇文成都拱手向刘辩行了一礼,道:“启禀陛下,金、李、朴、崔四家族中子弟皆已伏诛。”
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抬手虚扶道:“成都办事,我放心。”
刘辩说着,笑呵呵的看向躬身站在殿内的崔宰厚,道:“即刻张榜安民,向城中黎庶说明此间详情,迅速稳定黎庶情绪,且不可令其生出芥蒂之心。”
“诺。”
崔宰厚闻言,当即躬身而退。
李儒用余光默默的瞥了一眼崔宰厚的背影,旋即向刘辩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刘辩见状,默默的与李儒对视了一眼,二人目光交错之际,眼中尽皆露出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狠厉之色,刘辩微微颔首,李儒心领神会,旋即默默的向崔宰厚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良久之后。
李儒终于在宫门前追上了满怀心事的崔宰厚,道:“大等且慢,儒有话要说。”
崔宰厚闻言,循声看向李儒,眉头微皱,脸上写满了不明所以的表情。
“不知文优有何吩咐?”崔宰厚问道。
李儒微微一笑,犹如老朋友聊天般挽着崔宰厚的手臂,不动声色的问道:“三韩四大豪族皆因怀有不臣之心而授首,想来郡中官民在闻听此事之后,俱会生出丧胆之心,若其因此而作出狗急跳墙之事,我等当如之奈何?”
“此事的确有些棘手。”
崔宰厚无奈的长叹一声,道:“上位行事果决,颇有雄主之风,然而此事做得未免太过急躁了些,一个稍有不慎,恐会引起郡中官民的集体哗变啊。”
李儒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旋即一脸真诚的看向崔宰厚,向其问计道:“可有补救之法?”
“容我想一想。”
崔宰厚无奈的轻叹一声,旋即皱眉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之后。
崔宰厚微眯着双眼,默默地摇了摇头,道:“事情似乎有些不好办啊。”
李儒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就当前话题继续与崔宰厚讨论下去,而是忽然岔开了话题,与崔宰厚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李儒忽的晒然一笑,道:“主公昨日曾与儒聊起大等,言汉军能够兵不血刃的将乐浪郡重新纳入汉室版图,皆因大等之功,待将来论功行赏之时,主公定会奉以高位,以表彰乐浪崔氏献地之功。”
“微末之功,安敢言赏?”
崔宰厚转身向韩王宫方向,郑重的行了一礼,道:“上位素有雄才大略,即便没有下臣献城之功,亦可轻而易举的率军攻克朝鲜城,从而将乐浪郡收入囊中,下臣区区锦上添花之劳,实在不足为道也。”
李儒闻言,忽的喟然长叹一声,紧了紧挽着崔宰厚手臂的右手,道:“如今主公又遇到了一件难事,还需大等亲自出面,为主公排忧解难。”
见李儒的面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于是崔宰厚默默的皱了皱眉,向韩王宫方向拱了拱手,道:“上位但有差遣,下臣定万死不辞。”
望着崔宰厚那张无比真诚的脸,李儒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默默的避开了崔宰厚看来的目光,背对着崔宰厚说道:“主公以雷霆手段,迅速解决了乐浪郡内的潜在威胁,然而主公此举,定会引得郡内民怨沸腾...”
李儒说着,默默的瞥了崔宰厚一眼,道:“民心难得,不可不虑啊。”
崔宰厚闻言,默默地后退了一步,望着李儒那张阴沉中又带着些许冷漠的脸,心中隐隐生出了一抹十分不好的预感。
李儒见崔宰厚已然猜出了自己的心思,内心反而变得坦然了不少,却见他微微一笑,终于道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若大等愿慷慨解囊,借项上人头一用,此事自可迎刃而解。”
李儒说着,忽的转过身来,直视着崔宰厚的双眼,迎着面露惊恐之色,徐徐后退的崔宰厚,缓步地走了过去,直到将其逼到墙角,无路可退时,李儒才再次沉声开口,道:“实话与你说吧,我家主公的真实身份乃是曾经的大汉天子刘辩,以他的名声和手段,将来定会戡平内乱,重新入主中原,届时,主公定会念在大等昔日之功的份儿上,许以乐浪崔氏高官厚禄,令尔等与国同休。”
“我....”
崔宰厚闻言,深感无比震惊的同时,亦是满怀怨愤的说道:“下臣之所以做出背主投降之事,正是因为下臣天生了一副贪生怕死之心,如今,上位与文优竟不顾天理人情,做出此等倒行逆施之事,难道就不怕遭到天谴吗?”
“天谴么...”
李儒微微一笑,嗟叹道:“若果真遭到了天谴,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儒身为谋主,需要为陛下解决当下的难题,而不是浪费时间和精力去考虑以后的事情。”
李儒说着,忽的上前一步,一把攥住了崔宰厚的手臂,言语恳切道:“大等,九十九步都走了,难道还差这最后一步吗?”
“为了崔氏家族的万世富贵,这点小小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直到现在,李儒对崔宰厚的态度仍旧保持在了好言相劝的层面上。
崔宰厚十分不情愿的用力甩开了李儒攥着自己手臂的右手,道:“我为你们付出了这么多?你们为何要拿我开刀?我若不答应,你待如何?”
李儒闻言,立时沉下脸来,微眯着一双狭长的冷眸,阴阳怪气的冷哼一声,道:“儒好心奉劝你一句,莫要自误。”
李儒目光森然的看着面前的崔宰厚,从牙缝里硬生生的挤出来一句话,道:“难道贪生怕死,就不用死了吗?”
“乖乖引颈就戮,总好过身体遭罪,若你仍旧执迷不悟的话,届时,乐浪崔氏将与此城立时化为齑粉,片甲不留。”李儒冷冷的说道。
崔宰厚闻言,被吓得两股战战,身体亦随之缓缓的瘫坐在了地上,他好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童般,竟然当着李儒的面掩面嚎啕大哭了起来,道:“冤哉,皇天,忠而见杀啊。”
李儒见崔宰厚这样一个大男人,竟哭得如此伤心,他亦难得生出了一丝恻隐之心,于是默默的俯下身子,轻轻的拍了拍崔宰厚的肩膀,道:“大等尽管安心上路,陛下已经当着儒的面许下承诺,将来一定会给崔烈一个大好前程。”
崔宰厚深知自己如今已然身处必死之局,若是再继续挣扎下去,也只会徒增笑柄,于是他默默的闭上了双眼,心如死灰道:“给我一个痛快。”
“好。”
李儒轻轻的应了一声。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左右。
申时三刻。
刘辩命人在城中擂鼓聚众,待城中官吏与百姓纷纷聚集到韩王宫外之际。
韩王在宇文成都与李儒的陪同下,亲自出面,当众宣读了崔宰厚的罪状,言其因一己之私,废公器而泄私愤,借机谄媚迷惑主上,最终致使金、李、朴、崔四族子弟尽皆枉死。
幸而韩王英明睿智,在经过一番缜密的分析之后,最终识破了崔宰厚的阴谋鬼计,于是下令将其开刀问斩,以慰四族子弟的在天之灵。
1秒记住114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