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卿和傅木槿开启了很自然的同居生活,一起睡一起吃一起去公司,日子平淡却又每天充满惊喜。
起因是傅木槿想要在婚期存续期间尽力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让傅司卿感到不再孤独,于是做饭成了她的首选。
下班后,傅木槿邀请傅司卿去逛超市,两个人浩浩荡荡走入超市,直奔生鲜区,傅木槿事先查好菜谱,决定做红烧鱼,炒青菜和苦瓜排骨,西红柿炒鸡蛋四道菜,于是他们需要选……
傅木槿打开手机,跟着之前备注的清单机械性地念,“鲤鱼一条,青菜若干,苦瓜一条,排骨两根,西红柿两个,鸡蛋若干。”
“鸡蛋若干?”傅司卿推着车,
有些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她是打算下多少鸡蛋。
“嗯,我喜欢吃鸡蛋。”傅木槿很虔诚地说道,嘴角挂着满意的笑。
鸡蛋多好吃呀,怎么做都好吃。
“你已经吃很多了,今天早上吃面已经吃了两颗鸡蛋了。”
傅司卿的英眉紧紧蹙起,像父亲叮嘱顽皮的女儿一般。
他哪里会不知道她喜欢吃鸡蛋,甚至到了一天三顿一顿没有鸡蛋都不过瘾的程度,可鸡蛋吃多了不好,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肯改。
傅木槿抱住傅司卿的手臂,撒着娇,声音软糯软糯地,“就这一次,西红柿炒鸡蛋没有鸡蛋不完美的,你忍心吗?”
“……”傅司卿每次都拗不过傅木槿反被她各种缠人的招式制服了,这次也不例外,傅司卿无奈松口,“只准用蛋白。”
傅木槿连忙点头,如小鸡捣米似的,生怕傅司卿反悔,乖巧地说道,“嗯嗯,谢谢老板。”
傅司卿很受用傅木槿的撒娇,眉眼飞扬,得意地说道,“不客气。”
傅司卿虽然没有亲自买过菜,但好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级厨师,为了保证傅木槿的营养,所有的食材都必须新鲜,傅司卿身为一级厨师自然也会判断食材是否新鲜。
由于傅木槿事先声明不许人帮忙,为了避免傅木槿受伤,傅司卿清楚这些东西在傅木槿手中不会有好下场,放弃了新鲜。
傅司卿让人先把排骨切成小块,鱼宰杀好,甚至连鱼刺都要人家帮忙剔掉,怕伤到傅木槿娇嫩的手,还是傅木槿说为了保持卖相不可以剔骨,傅司卿这才作罢。
买完东西,傅司卿提着一袋子食物和傅木槿开车回家。
傅木槿坚持不准任何人帮忙,就连傅司卿都被拒之门外,只剩下傅木槿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着,傅司卿不放心,就在厨房外守着,透过透明玻璃门观察里面的情况。
一开始还好,虽然傅木槿的手法略生疏,但好在小心谨慎,没有让自己受伤,苦瓜蒸排骨,西红柿炒鸡蛋这两道菜倒还挺简单,傅木槿做的挺轻松。
可是当要做红烧鱼的时候傅木槿就露了怯,一手拿着锅盖,一手提着鱼尾,和锅子隔着好远一段距离才敢把鱼丢进去,可是手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溅到油,傅木槿之前犹豫不决,不敢丢鱼,油温已经升到很高了,这一溅她整个人都不好。
“傅司卿,油溅出来了,你看。”傅木槿突然慌忙地跑出来,出了事她下意识就去找傅司卿,她的眼眶红彤彤的,露出手臂,只见她原本白嫩的手臂被油溅到成了一个油印,红彤彤的,和旁边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顾不得其他,傅司卿焦急地带着傅木槿去洗手间清洗伤口再给她上药,再好好安慰一番,再过去厨房处理惨状。
傅木槿出来的时候没有关火,此时鱼已经被煎黑了,就连锅都要被烧穿了,食物被溅了一地,包括傅木槿辛辛苦苦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做出来的两道菜都尽数献给了大地。
傅司卿也懒得处理,直接关了火,关门,一系列动作做的一气呵成。
他孑然一身地进去,孑然一身地出来,叫来佣人进去收拾。
门外,是傅木槿希冀的目光,她奢望还有什么东西幸存下来,可是现实总是这么残酷,傅司卿长叹了一口气,揉揉傅木槿的小脑袋,有些苦口婆心地说道,“宝贝,以后我做饭给你吃,你以后别进厨房了。”
果然是他高看她了,会一锅炖并不意味着会煎东西,瞧瞧她,差点把自己给煎了,想到她手臂的伤口,傅司卿就止不住心疼。
他不喜欢傅木槿受伤。
“你不要小瞧我!”傅木槿很挫败,也很不服,却也说不出什么话反驳,只是故作镇定地狡辩着。
“宝贝,我不想你受伤。”傅司卿将傅木槿揽入怀里,手指轻轻抚摸过她包了几层纱布的手臂。
这次能被溅到,下次她把厨房炸了顺带把自己炸了怎么办?
就这么一个老婆,不能被炸没了。
“我一定会学会的。”
“傅木槿,这五年你是怎么活下去的?”傅司卿好奇地问道,手指缠绕着细软的发丝,声音低沉。
亏她之前还时常跟他吹嘘我今天做了什么菜,还听起来像是那么一回事。
可今日所见,她不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
“我有一件神器,买了一套套全身的围裙,没带回来。”傅木槿委屈地趴在傅司卿的肩膀上,声音闷闷。
要是有神器在手,她什么菜做不出来呀?
“……”
傅司卿一时无言以对,顿了顿,揉揉傅木槿的小脑袋,以示安慰,轻声说道,“没事,丫头,以后别进厨房了,我做给你吃就好。”
“我不!”傅司卿的提议遭到傅木槿的强烈反对。
傅木槿骨子里是很倔强的,下定决心要学会做菜,就一定要学会,“中途放弃”这四个字是不存在她的字典里的。
傅木槿经常趁着傅司卿不注意就溜进厨房,可他一看到她穿上那套围裙就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经常还没有进厨房就被傅司卿拎出来。
拦得多了,傅木槿就不高兴,经过长达两天的交涉,两人一致决定由傅司卿教傅木槿做菜。
有一天,傅木槿突然学会煎鱼了,开心地扑进傅司卿怀里,十分兴奋地说道,“傅司卿,有你真好。”
傅司卿愣了一下,随后嘴角绽开一个大大的弧度。
岁月静好,有你足矣。
两人的同居生活过得平淡而充满惊喜,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这一天,傅司卿父母的祭日,是木槿花盛开的日子。
傅司卿带着傅木槿来到父母的墓地所在的山里,傅司卿的母亲喜欢木槿花,傅司卿就买下这座木槿花盛开的山,甚至给她取名木槿。
这是一座很美的小山,遍地绿野,开满了木槿花,天很蓝,微风拂过,却带来压抑悲伤的气息。
两人穿着黑衣,站在墓碑前,久久没有说话。
墓碑显然经常有人清理,很干净,傅司卿给他的妈妈带了木槿花,带了一些他的父母喜欢的东西,看着那些东西出了神。
十几年来,傅司卿一直如此,盯着那些东西出神,从天明到天暗,一动不动,滴水不沾。
好久之前,他会回去将自己灌醉,彻底荒废自己好几天,十七岁的傅木槿心疼他,陪他一起喝,结果发现自己酒精过敏,险些死去。
自此,傅司卿滴酒不沾,一直压抑着自己。
傅木槿不放心,好几次斜着眼睛偷偷瞄傅司卿,很担心他。
傅司卿曾经跟傅木槿提过,
他的父母是因为车祸去世的,货车司机超载超速,直直地撞了上去,尸身模糊,很凄惨很无辜的死法,成了傅司卿的心结。
他或许是埋怨的,只是从来不说,他也许埋怨这么不公的的事情为什么要发生在他身上,父母去世,公司失了主心骨大量项目暂停,十五岁的少年硬生生扛起一切,将傅氏打理得井井有条,一手带领傅氏成为知名企业。
“傅司卿……”傅木槿走到傅司卿身旁,十指相扣,给予傅司卿安慰。
傅司卿终于有了反应,揉揉傅木槿的小脑袋,示意自己没事,对着傅木槿轻声说道,“木槿,叫爸爸妈妈。”
四目相对,傅木槿轻轻点点头,手从傅司卿手中抽离,生怕傅司卿感觉她手心的汗意,转过身对着相邻的墓碑恭敬地说道,“爸爸,妈妈。”
思绪飘到了若干年前。
傅司卿很在乎他的父母,傅木槿到傅家第一天,他就领着她来这座山上,要她叫爸爸妈妈。
对两个人不认识的甚至是已经去世的人叫爸爸妈妈,八岁的傅木槿害怕,不敢叫,那是傅司卿第一次对她生气,甚至要将她送回孤儿院。
第二年,傅司卿再次带傅木槿来这里,傅木槿还是不敢叫,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害怕鬼魂半夜来找她,吓得瑟瑟发抖。
傅司卿跟父母道歉,带着她离开,没有对她生气,再也不逼迫傅木槿,做出让步。
直至她二十一岁那年,他们领了结婚证那天,傅司卿再次带着傅木槿来这里,这一次,傅木槿终于有勇气叫了爸爸妈妈,不是不害怕,而是不想傅司卿伤心。
她知道这是他期望她做的。
二十一岁的傅木槿,像是突然长大了似的,不再任性,学会去理解傅司卿,不知道是不是她天生具有当妻子的本能,所有的懂事,在和傅司卿结婚的二十一岁那时,开始渐渐展现出来。
傅司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傅木槿身后环抱住她,头颅抵着她的肩膀,很经常的动作,不知怎么的,傅木槿感觉到了他的脆弱,罕见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