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能满足我一个要求吗?”这是一张十分年轻的脸,最多十七八岁,生的白白净净的,是一张好人的脸。
“留你一命?”
“呵!”小白嗤笑一声,似乎对苟活不屑一顾:“你以为他们为何不出卖傅爷?真是因为不怕死吗?
其实是因为我们中了蛊,即便供出他暂时保住性命,被他知道了也是一个死。
既然如此,还不如死扛到底,死后也能在江湖中搏个美名。”
大壮嘴角微抽:“这他们可想岔了,他们留在江湖中的肯定不是美名,相反,全都是骂名。”
“什么意思?”
“我家小姐说过,历史都是由胜利者抒写的。
你们一死,我们就在江湖中散布谣言,说你们满嘴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刨绝户家坟、踹寡妇家门……总之就是无恶不作。”
“……”
好家伙,大壮这一番歪理邪说把小白脸兄弟都说愣住了。
大概是他傻呆呆的样子取悦了十五,他难得有商有量的问他:“听你方才那话的意思,你不是怕死,那你要提什么要求?”
许是见有商量的余地,小白原本黯淡的眸光渐渐亮了起来:“你们看过‘招魂大杂院’吗?”
十五和大壮他们几人:“……”
小白的眼中充满了期待:“你们看过结局吗?看过的话,能不能给我讲讲?
只要你们告诉我谁是最后的凶手,我就把我知道的傅爷的藏身之地都告诉你们。”
“……你、你的要求就是这个?!”
“嗯!”
“为何?”
小白兄弟仰头望向星空,幽幽道:“江湖生活刀光剑影,整日的打打杀杀无甚趣味。
我呢,素日不爱女色和酒色,唯一的爱好便是听听书、看看书。
那本‘招魂大杂院’我只看了上册,下册卖没了我没有买到。
不知道那个凶手是谁我死了都不甘心,是以你们要是能把后面的故事给我讲了,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大壮:“……”
又一个被他们家小姐的故事俘获的人。
十五他们也是没想到,这年头居然靠讲故事就能瓦解敌人内部了。
小白收回看星星的视线,问:“你们到底知道不知道?”
“知道是肯定知道,而且我们知道的外面看过书的都不一定知道。
问题是,万一你随便编个地方诓我们怎么办?
或是像那小和尚那样引我们入局?
再有一种情况,要是我们把故事给你讲了,你心满意足生无可恋一头碰死在这,那我们不是亏大发了?”
“我可以先说两个地方让你们去验证。
若是真的,你们回来给我把故事讲了,若是假的,你们当场弄死我。”
“成交!”
“诶,慢!”小白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们是真的看过吗,万一你们骗我怎么办?”
“我也可以先给你下册的头几回,你听听看。”
“妥!”
几人就此商定。
小白以为他们这就要把自己带回去了,谁知他们却没急着走,腊八从密林深处牵出了一辆马车。
小白以为是给他坐的,结果却见大壮和十五他们将别院里值钱的东西都装到了马车上。
他站在一旁看着,内心茫然无措。
他有瞬间的怀疑,这几个人到底是暗卫还是打家劫舍的土匪。
大到一个屏风,小到一个茶碗,都搬走了。
小白觉得这也就是马车地方不够大,否则那两扇雕花木门他们都得拆下来一起带走。
不过该说不说,十五他们也没光往走拿,他们也留了点东西。
来时带的火油,房前屋后倒了一圈。
尸体也没放过。
小白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我们这边的人烧死也就罢了,你们连自己那边的人都不管啦?”
十五讥笑道:“自己人?那里面可没有我们的自己人。”
“没有?!”小白转头看向被乱箭扎的跟刺猬似的黑衣人。
“他们不过是天牢中的一些死囚,被拉来试探你们的。”他们家主子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轻易相信一个小屁孩说的话呢。
他们不过将计就计罢了。
说完,十五一把火将整个院子都给点了。
这也是傅云墨吩咐的。
凡是值钱的东西都撸回来,实在拿不回来的就跟房子一块都烧了。
十五当时还抖机灵的问了一句,为何不转手把院子卖了,结果得到了他们家主子嫌弃的一个眼神。
直到刚刚他才想明白。
这院子就得一把火烧了,否则甭管卖了谁日后有可能再被傅城给抢回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他们家主子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
反正他们主子手头富裕的很,进账又多,不像傅城,一条条财路都在逐渐被他们斩断。
十五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烧银子的快感。
真爽啊。
小白兄弟说话算话,一行人赶回长安城的路上他便曝了两个傅城的藏身之处。
这两个都距离长安城稍远。
十五等人和大壮收拾收拾便启程动身了。
一起去的还有南吕。
说起这位仁兄,当日本是参加了科考的,还取得了不错的名次,但复考他却没再参加。
这就要说起他当日熟读圣贤书、立志考取功名的初衷了。
他不是为了建功立业报效朝廷,也不是为了平步青云造福百姓,他就是单纯奔着“高官厚禄”那四个字去的。
至于赚银子的原因嘛……也没什么稀奇的,就是为了给段音离花。
结果他到了长安城一瞧,他家小姐压根不缺银子花。
他当时便想弃考了。
后来听说他家小姐的兄长也会参加科考,他不知段昭实力,想着万一考的不好可以让太子殿下暗箱操作把自己和段昭的卷子给换了,这才勉为其难考了一场。
得知段昭胸有大才,他便彻底放下心来,将书本一扔,敞开了和拾月出去玩。
如今听说大壮要去外地,他便索性也跟着一起了。
会试要等到明年春进行,段昭近日都不怎么出府,南吕便拉着仲冬和大壮他们一起去端傅城的窝儿了。
小白兄弟呢,照例,被傅云墨关在了东宫的地牢里。
十六或是凉月谁得了空便去给他扔口吃的。
傅云墨并没有完全指望小白的话,他依旧像他之前说的那样放飞了那群信鸽,叫人一路追踪而去。
傅城那边要解决,日子也要照常过。
傅云墨带人围剿云隐寺的事儿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去,这她老人家就不干了。
要知道,那寺中可是住着她的宝贝儿子呢。
事儿虽然是傅云墨做的,但太后却将气撒在了景文帝的身上。
谁让太子是他儿子呢。
再说了,傅云墨带去云隐寺的是京兆府和羽林卫的人,若是没有景文帝的首肯,那些人岂会听命于他!
是以太后就琢磨,这肯定是皇帝的意思啊。
这是皇帝容不下兄弟的信号啊。
于是太后当即命人把景文帝叫去了慈宁宫,含沙射影的说了一番话。
景文帝是乐呵呵的来,气呼呼的走。
回到御书房他就让人去叫太子。
傅云墨到了之后,他也含沙射影的说了一堆。
太子爷脾气好,半点没有不悦,甚至等景文帝说完了所有话,硬想都想不起来时,他才云淡风轻的来了句:“父皇可是去过慈宁宫后心下不悦,是以在拿儿臣撒气吗?”
景文帝被他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你这叫什么话!朕还不能说说你了?当老子的拿儿子撒撒气有何不可!”
“并无不可,儿臣只是想问您,这会儿心里可畅快了?
若您撒完了气,儿臣便回去审犯人了,傅城一事已有眉目,耽误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