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墨都准备让初一出去挖坑了。
不想他小媳妇为了维护他,再次开口道:“事实如此醒目,侯爷还对那名假太子如此维护,就不怕被别人当成同党吗?”
“一派胡言!”
“难道不是?”
“我不过是想慎重一些,储君真伪涉及到燕国根本,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抚远侯这话倒像句人话。
景文帝没吭声,不知信还是没信。
段音离并不知道她小娇娇已经准备逼宫造反了,还在琢磨怎么帮他证明他是真的傅云墨。
眼珠一转,她的视线在不经意间扫过苏羽清,忽然说:“陛下,我还有一个法子能够证明他二人谁是真正的太子殿下。”
“什么法子?”
“利用蛊虫。”
话落,众人不免议论纷纷。
只听说过这蛊虫能够害人,竟然还能辨别真伪?真的假的?
不理会众人的质疑和议论,段音离只朝着景文帝说:“这世上有一种蛊虫,名叫骨蛊,不会伤人,只作认亲之用。”
“认亲?”
“那蛊虫只能存活于有血脉至亲的人之间。
也就说是,若它能先后在太子殿下与您的体内存活,便可以证明您父子二人之间的关系。
相反,蛊虫死在了哪位太子殿下的体内,那个人便是假的。”
“竟有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嗯。”
“你手中现就有那蛊虫?”
“有。”
“那便依你……”
忽然,抚远侯又跳了出来:“陛下不可!”
景文帝抿唇,颇为无语的看着他,心说你怎么这么招人烦呢,再这么上蹿下跳的不消停我可真让我儿子把你埋了。
抚远侯垂眸看到自己飘逸顺滑的胡子不复存在,说的愈发激动,吐沫星子都飞了出来。
“陛下,这分明是计,万万不能中了他们的圈套。
蛊虫一事本就玄之又玄,万一那蛊虫是害人的东西还了得!
陛下切不可听信她一面之词以身犯险啊!”
抚远侯这话,毫无意外引起了朝臣的共鸣。
段音离也不坚持,转而朝着抚远侯笑,模样乖巧的令人心惊。
她说:“侯爷既然如此忠心,不如就由您代劳吧。”
抚远侯一僵,胡子都抖了一抖:“什、什么意思?”
“我命人将蛊虫取来,先在您和世子身上试验一番。
一来能证明我这蛊虫不会害人,二来也好叫众人瞧瞧它的效用。
如何啊侯爷?您可愿为了大燕的江山社稷辛劳一次?”
“这……”
“若不肯就算了,我另寻他人就是。
不过我要奉劝侯爷一句,做的多说的多别人或许不会烦,但做的少说的多别人一定会烦。
侯爷,要记得沉默是金啊。”
“你、你大胆!”抚远侯被气的不轻:“我这条命都是陛下的,臣为君死天经地义,我只是恐你在那蛊虫上做手脚,事后才会显现出来罢了。”
“侯爷考虑的不无道理,但你若知道这蛊虫的来历,想必便不会如此担心了。”
“什么来历?”
“这蛊虫是令嫒苏姑娘给我的呀。”
忽然被点名的苏羽清:“……”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她正瞧着阿离要如何跟她爹一辩到底呢,结果看热闹看到自己身上来了。
感觉到殿中几十双眼睛“唰”地一下都射向了自己,苏羽清异常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顶着莫大的压力上前一步。
段音离的声音再次轻飘飘的传来:“有一次苏姑娘缠着我让我给她讲故事,我便将曾经在一本医书上看到过相关的记载讲给她听了。
那书中所言,曾有人利用蛊虫进行整容。
先用蛊虫从人的鼻腔放入,用药引之,让蛊虫以人的脸骨为食。
削骨之后,划开脸皮,佐以银针,再顺着肌理缝合。
然后须静养三个月,最后大功告成。”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不知有意无意扫了那个瞎眼的太子两眼,成功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难道说……这人就是用了这种方法?
有人问:“这和苏姑娘送你蛊虫有何关系?”
段音离:“国师出逃之后,天机府中曾留有大量的毒物和毒药。
苏姑娘知道我会医术和解蛊,是以便拾掇拾掇将东西给我送来了。
她意在让我研究其中奥妙,免得将来再有人横遭毒手。
而那堆东西里,就有我方才提到过的骨蛊,是吧,苏姑娘?”
苏羽清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是什么呀!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但段音离已经把锅甩给了她,她不能不接。
一则天机府中的那些东西确实不见了,之前甚至还有人怀疑是她给顺走私藏了,她正愁洗脱不掉这个嫌疑呢,自然不会错过这现成到手的机会。
二则方才段音离提到了国师,众人本就怀疑侯府与天机府过从甚密,她若逆着段音离说,便等于是坐实了这一点。
三则她相信段音离的眼光,她说后来的这个是太子就一定是,未免将来侯府被人一锅端了,她决定和父亲站在对立面以便将来多条退路。
四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她怕自己不顺着段音离说,她日后再也不给她讲故事了。
于是,在抚远侯殷切的注视下,苏羽清给出了令他崩溃的回答:“段姑娘所言不错,这世上确有骨蛊的存在,也的确是我给她的。”
“羽清?!你……”
抚远侯一脸震惊加愤怒,他似是想说什么却被平阳侯给打断了。
众人只听他说:“本侯倒是对长乐郡主所言的医书上的记载颇为好奇,若按那书中所载,那此人可是用此方法将容貌变的与太子殿下一样?”
这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在不知不觉间打开了众人的脑洞。
对呀!
这人既不是易了容,说不定就是用蛊虫改变了容貌。
而有此能力帮他整容的除了国师不做他想。
更甚者,今日这一连串的事情皆出自国师之手。
而侯府与天机府本就勾勾搭搭、不清不楚,抚远侯方才又对那个假太子维护有加,说是他和国师布的一出局都有人信。
他们两个人里应外合,准备搞垮燕国朝廷。
这么一想,众人看向抚远侯的眼神当时就变了。
抚远侯:“……”
发生了什么?为何都敌对他?
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下他再也不敢胡乱开口了,让众人的耳边总算是清净了一会儿。
景文帝采纳了段音离的建议,准备用骨蛊来测验这两人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太子。
其实他心中已有答案,否则不会放任那个瞎眼太子在那流着血干哼哼。
不过这事儿须得弄的彻彻底底、明明白白,但凡一个人心中尚有疑虑日后这事儿都会被再次翻出来说道,而错过这个机会,将来再要证明就难了。
羽林卫出宫接上拾月回段家去取骨蛊。
拾月听到羽林卫说“骨蛊”两个字都懵了,心说那啥玩意啊?他们家还有那东西呢?
后来又听他们进一步复述段音离的话,说是养在一个缺碴儿的茶碗里的,拾月这才恍然她指的是什么,回段府拿了又折回宫门口。
去的路上拾月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小姐不是好好的在宫里赴宴吗,怎么还用上蛊虫了?
再说了,这里也不是什么骨蛊啊,装的不是醉心蛊吗?
这种蛊虫只有果蝇大小,寄生于人的体内以人的精神气血为食方才会慢慢长大。
它初时寄生只在肌肤里,渐渐地才会往心腹之地走。
久而久之,人的身体会为其所累,整日无精打采意识消沉,似醉了一般,直至耗尽最后一丝精血。
与此同时,这蛊虫也会随之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