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这本是出自李贺《马诗》二十三首其五,李贺书写了边疆大漠的悲凉肃杀,只是不想五十年后,剑十七竟从边疆的悲凉肃杀中悟出这一剑。
“世人只知雪舞剑法十四招,却不知这一剑你师父磨砺了十年。”
亢龙看着场中对决的三人,对剑十八缓缓开口说到。
剑十八看着师父力战两位不世高手,拳头攥的更紧。
场中哈里克凭借大金刚内力倒还能苦苦支撑,薛志高却是已经挨了一剑,左臂上顿时血流如注。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一招方罢,剑十七再出一剑,这句出自六十年前白居易的《夜雪》,以折竹之声来写雪之厚重,剑十七这一招也当是一记重剑,浑身内力倾注其中。
薛志高自知已然不敌,只得躲在哈里克身后,双掌贴到哈里克背后,内力渡给哈里克,哈里克手持武器迎上。
双方各退五步方罢,剑十七喉头一甜,身体终究是绷不住,单膝跪地,剑插在地上,持剑的右手微微颤抖着。
哈里克和薛志高却也并不好受,浑身血脉偾张,双臂的经脉几近断裂,一口老血没压住,直接吐到地上。
哈里普眼见三人重伤,直接暴起冲向剑十七,端的是不讲半点江湖道义。
“趁你病,要你命!”
哈里普一跃而起,一掌重重拍掌剑十七。
“好贼!休要伤我师父!”
剑十八手中还拿着义梅那把剑,方跃起刺向哈里普,却是被亢龙拽下。
哈里克也是看出端倪,方要出言阻止,却已然来不及了。
“徒儿,莫......”
“路出寒云外,人归暮雪时。”
剑十七悠悠起身,口中又念出一句诗来。
这句出自百年前卢纶的《送李瑞》,那文中的少孤又何曾不是比喻他们雪舞剑传人,剑十七也由此感悟出这一剑。
连番出手,又身受内伤,剑十七这一剑已经没有上一剑的凌厉,但英雄迟暮,余威犹在。
哈里普的偷袭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成功,剑十七一剑斩下哈里普一臂。
哈里普手捂伤处撕心裂肺的嘶嚎,哈里克和四喇嘛上前来查看伤势。
哈里克用内力封住断臂处的血脉,暂时止住了血,但是这手臂算是废了。
剑十八和亢龙这会儿也将剑十七扶了回来,亢龙摸了剑十七脉搏,刚要将内力注到剑十七体内为他疗伤,剑十七却摇头拒绝了。
眼下剑十七已无再战之力,哈里克和薛志高却还能勉强一战,二喇嘛重伤,三喇嘛昏死,四喇嘛和薛家两兄弟却还没有挂彩。
眼下局面对剑十七这边并没有任何优势,
“剑十七!你伤我首徒,今日我与你不死不休!”
哈里克眼见爱徒已成废人,心中怒不可遏,当即运转全身内力,掌风盖向剑十七。
亢龙知道这是剑十七为众人争取到的最好结果,是以剑十七不让他为自己疗伤时也不再勉强,看哈里克出手来袭,亢龙也全力出手。
二人对了一掌,只是眼下哈里克已然不敌亢龙,被亢龙一掌挡了回去。
“薛志高,今日你我若不能将他们拿下,待他们入关定是放虎归山。”哈里克稳住身形,对薛志高开口说到。
薛志高闻言略一权衡,便走上前来,两人随即一左一右围住亢龙。
剑十八将他师父扶起欲送回屋中,剑十七却摇头,让剑十八把他放到屋檐下坐下。
薛志高和哈里克一齐对亢龙出手,亢龙也抽出自己佩剑,三人在院中缠斗起来。
只是这两位刚已被剑十七所伤,此时哪里还压的住亢龙,亢龙以一敌二却也不落下风。
三人对了二十多招,薛志高方才中剑之处又被撕裂,血流不止,行动不免被伤拖累。
“你们快去拿下他们师徒!”
薛志高眼见奈何不了亢龙,赶忙向余下三人说到。
四喇嘛和薛家两兄弟闻言便向剑十七那边出手。
遂宁见院中情况不对,拿了奇莲丹出来,喂了剑十七,便和剑十八挡在前面。
亢龙无法抽身向帮剑十八,剑十八和遂宁对上那三人讨不到丝毫便宜。
不多时,遂宁和剑十八便双双挂彩。
眼看遂宁和剑十八快撑不住了,亢龙心中大急,几次三番要突出来相帮,却被哈里克和薛志高拦下。
“亢龙,莫要再反抗,乖乖束手就擒,我留你们几人全尸。”
看到形式已慢慢倒向自己这边,哈里克出言戏弄起来。
“剑十七舍得一身剐,我又何尝不可!”
亢龙却也是不再留无力,浑身内力抽动起来,招招都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二人不敢触他锋芒,只得尽力躲避,但终究还是不敌亢龙,亢龙一人一剑,哈里克腹部中了一剑退了数步倒了下去,薛志高被一剑斩断锁骨,差一点便殒命当场。
只是剑十八和遂宁已然不敌四喇嘛和薛家两兄弟,二人背靠在一起执剑望着围着他们的三人。
亢龙击退哈里克和薛志高便翻身跳到战圈之中。
众人见亢龙过来心中所思各异。
剑十八和遂宁心中大喜有救了,外面三人却一时间不知还该不该再战。
“莫要怕他!亢龙方才以死相搏,眼下已是强弩之末,不堪一击!”
薛志高倒地不起,但哈里克却还瞧得明白,于是出言让他们赶紧拿下几人。
剑十七心中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拦不住几人么?
他本意是以他一人拼掉哈里克和薛志高二人,这般便无人可敌亢龙,亢龙便可以一己之力吓退余下几人,奈何哈里普吃下他最后一剑,给了哈里克和薛志高一丝喘息的机会。
见四喇嘛和薛家两兄弟还在犹豫不决,哈里克又催促道:“快快动手!”
四喇嘛试探着攻向亢龙,亢龙内力不多,出手已不似方才凌厉。
薛家两兄弟看此也放心向遂宁和剑十八出手。
虽然少了四喇嘛的攻击,可方才遂宁和剑十八已然受伤,对了十数招,剑十八还能抵挡薛伢镐,但遂宁却是不敌薛唐镐。
薛唐镐站在遂宁面前,手中弯刀正要落下,院中却传来悠悠琴声。
众人心中无不一惊,此时竟还有人在此处,难不成是慕容家去而复返?来人到底是敌是友?
“谁在装神弄鬼!滚出来!”
哈里克眼见马上便要拿下剑十七几人,此时却又有人来,心中阴晴不定,怒喝出声。
“今日倒是小女子三生有幸了,小小院落之中竟有这些高手在此。”
风中传来一个忽远忽近的声音,众人放下手中武器,四下打量起来。
突然一袭白影划过,剑端却是直指薛唐镐。
“小心!”
哈里克眼尖却是看到,当即大喝提醒。
薛唐镐手持弯刀舞的密不透风,白影眼见偷袭不成,随即身影侧过,抓起地上遂宁便到了远处。
这时众人才看清来人。
这女子头顶白纱斗笠遮面,一袍白色长裙,宽松的大袖披衫上映着点点梅色,一口寒光在袖间若隐若现。
看这服饰却是唐装,剑十七这边送了一口气。
虽不知这女子身份,但外族当前,她此时出手,就算不是朋友,起码也不会是敌人。
“不知姑娘今日可......”
不待哈里克说完,白衣女子却是举剑刺向哈里克。
“休要伤我师傅!”
四喇嘛看那女子直取哈里克,哈里克此时身受重伤,哪里是这女子对手,当即上前阻挡,四喇嘛手中念珠堪堪卷开女子长剑,再晚半分哈里克就要被斩于剑下,当真险之又险。
白衣女子一击不中也不恋战,又退到一边。
四喇嘛从亢龙身边抽离,亢龙脱力的用剑撑住身体。
“哈里克,还要再战么?”亢龙看向哈里克。
哈里克此时心中五味杂陈,眼见只离拿下剑十七等人只差一步,此时却又有唐人杀到,虽然此人武功看起来并不是太高,低于自己,却应该胜过那几个蹩脚徒弟,但眼下在场四位高手皆已不能动弹,只能靠两方弟子决战。
若只是这女子一人在场,三对三,还勉强还能一试,但院中琴声不止,来人断然不止这女子一人,权衡之下,哈里克一方已然没有胜算。
哈里克却是仍不死心,“这位姑娘,今日之事还望姑娘只当未曾来过可好?待几日之后哦哦等伤好,定然厚谢。”
“你这喇嘛好不识趣,要打便打,本姑娘奉陪,要走便走,我也绝不阻拦,只是这些人我们要了。”白衣女子白纱遮面却看不出个中神情。
琴声戛然而止,此时一个同白衣女子相同打扮的粉衣女子从屋顶站了出来。
“想好了没有?”白衣女子向哈里克催促道。
“今日你之事贫僧记下了,可敢留下名号?”哈里克咬牙切齿说到。
“有何不敢,你若敢来,尽管去剑南阎罗殿寻我。”
哈里克闻言只得缓缓爬了起来,四喇嘛上前扶着,却被甩开,四喇嘛一手各抗起一位师兄跟着哈里克走了。
薛家两兄弟看到哈里克走了,只得赶紧搀着他们已然昏迷的师父也匆匆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