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一看,说话的正是生花。生花面上波澜不惊,其实我已经看穿了他内心的得意之情。只听他装作若无其事地道:“说到千里奔袭,老衲也曾修习过这方面的功法。嗯,老衲修习的这路功法就叫做‘狂奔五百里’。这五百里的路程,老衲只要不眠不休,一日一夜定然能够到达。”
我忍不住道:“难道你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生物,叫做‘千里马’么?”生花瞪眼道:“那都是传说,哪里真的有什么千里马?”
我不由暗中喟叹一声,瞬间想起一段话来: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虽有名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
我道:“生花,你说到的很对,这世上,果然并没有什么千里马。日夜不休而能行五百里者,推你为第一人。”生花咧嘴一笑,虽然勉力压着满心的得意之情,但两道眉毛还是不由自主的要破脸而出,正是传说中的眉飞色舞。
小燕道:“生花大师,你的意思,是要不眠不休,去跑一趟么?一来一回,若仅仅是两三日时光,那倒是完全来得及。你快去快回,倒不耽误参加大会。”生花吓了一跳,说道:“不,小燕姑娘,我也只不过是说说我练过此种奔行功法而已,不是自告奋勇要去报信,这点你千万不可弄错。”
小燕还未搭话,忽听脚步声响,一人急奔而至,叫道:“师姐!”小燕道:“南风小师弟,你奔走的这么匆忙,是有什么事吗?”我仔细一看,认得来人正是我们初上虚无时候,小燕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这南风小师弟。南风道:“师姐,大师兄让我来跟你通报一声,刚才掌门师叔派人传话,说是‘英才大会’要押后一个月举行。”大师兄就是雨澜,前几日他外出不知去办何事,现早已回到山门。
小燕奇道:“押后举行?为什么?”南风道:“听说是掌门师叔不知怎么受了伤,伤势未愈,现下还在养伤,因此‘英才大会’要延期举行。”大家一听目瞪狗呆,刚说没时间去通知南开谨,马上就有人来送时间。
小燕点头道:“我知道了小师弟。”南风拱手一礼,道:“那我先去了师姐。”小燕点头道:“好。”南风转身离去。小燕道:“想不到古流双这次伤势颇重,‘英才大会’已经几年未曾举办,竟然也要延期。”
我笑道:“‘英才大会’已经几年未曾举办,也不差今年这次了。举办不举报的,看来也没那么重要。下个月古流双要是仍然重伤未愈,说不定就取消了。哈哈,哈哈。”小燕道:“古流双修为了得,区区两只毒箭,怎么会令他身受重伤,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没伤愈呢?真是奇怪。”
我道:“这有何奇怪,那柳叶椿既然在他身边潜伏多年,肯定等待时机很久了,既然出手,必求一击而中,箭上所喂毒药定然也是见血封号的剧毒。若是寻常之人中了一箭,恐怕早已经性命不保,他也就是仗着修为了得这才支撑下来。虽然一时未死,但伤还是要慢慢养的,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小燕道:“我就是觉得还有一点奇怪。”
生花道:“少爷,那示警之事,该当如何?”我道:“既然‘英才大会’延期举行,那示警之事,我们四人同去如何?”既然‘英才大会’延期,其实这事生花一人前去完全可以。但生花是我最亲近之人,再说他“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若是苏栾之流再前来犯我,他不在身边我心里可没有底气。
小燕踌躇未决,白郁聪却高声叫起好来。生花听闻大家同去,也大嘴一咧,笑出声来。小燕道:“我刚回山门几日,‘英才大会’又即将举行,门中事务繁多,我......”我道:“小燕,你说南开谨与你门中颇有渊源,这才要前去示警。他与你‘玄宗密门’有渊源,说白了我们三人都是外人,既然决定同去,怎可单单少了你?再说了,如果到时需要我们出手相助,大家都还指望着你的‘有凤来仪’呢。”
小燕略一沉吟,抬头道:“你说的倒也有理。既然这样,咱们四人就去一趟‘流云山’,快去快回,想必也不会耽误什么。”我道:“好。咱们何日启程?”小燕道:“便是今日。此事宜早不宜迟,咱们即刻出发。”
说走就走,不一刻几人收拾停当,小燕着人跟大师兄雨澜说了一声,大家牵出马来,这就上路。这几匹高头大马还是白郁聪买回来的,到此之后马匹便一直养在这里,久不奔跑,竟然都胖了一圈。
上马之时我足尖轻点,身形倏然高起,稳稳落在马鞍之上。经过这些时日的修炼,这些轻身提纵的功夫我明显精进了许多,再也不会出现第一次骑马时脸向马臀的情景。大家齐声叫好。我偷眼看看右脚,只见鞋子好端端地穿在脚上,这才放下心来。
小燕策马在前,仍是充作导游。她引路向西,催马不停,直到马儿乏力,口中“吭哧吭哧”直喘粗气,这才勒马缓行。我道:“小燕,咱们以后不能这么策马急奔,这样一来会将马匹累死。常言道,欲速则不达,咱们还是要急缓相宜才是。”小燕道:“嗯,你说的对。我一时着急,马儿未免催的急了些。后面咱们放慢速度,趁天还没黑,找个地方打尖住店吧。”
说起打尖住店,我不由有点心有余悸。每次打尖住店,几乎都会发生一些事情,弄地我都快有打尖住店恐惧症了。但出门在外,岂能不住店?难道真如生花所言,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昼夜不停的奔行啊?如真如此,那还是打尖住店要好一些。
我道:“要打尖住店,看来还需要再走一段路。”原来这地方虽然是条官道,但高低起伏不平,远远望去目之所及只有青山绿野,并无人烟。小燕道:“咱们慢慢向前赶路,夏秋之际白日里天黑的晚,再走一会儿,应该能赶上宿头。”我笑道:“若真是错过了宿头,那可真要如生花所言,不眠不休,日夜奔袭了,哈哈,哈哈。”
白郁聪道:“错过宿头,岂不就无法睡觉了?正所谓春困秋乏,我现在都已经有些乏了,只想快些吃顿饱饭,早点安歇。”小燕笑道:“这大好秋光当前,你也不好好领略一番,就知道睡。”白郁聪哈哈一笑,道:“但愿世上人无病,我愿长睡不愿醒。秋光什么的,还不如睡一觉的好。”
忽听一人长声道:“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人随声至,半空中跃下一人拦在路前。我细一看这人,面狭腮陷,耳尖眼细,颇觉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人嘿嘿一笑,双手一扬,面前惊起一片刀光,原来他两手各持一柄短刀。
小燕喝道:“姓段的,上次你侥幸未死,现在养好了伤,又巴巴的赶来送死么?”
小燕这么一说,我立时想了起来,这人名叫段天择,曾潜伏在客栈当中假扮小二,现在他早已不是小二打扮,难怪我一时认他不出。当时他曾被小燕“有凤来仪”一剑斩中,侥幸逃得性命,想不到这时出现在此。
段天择嘿嘿一笑,说道:“谁死谁活,那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