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喜道:“老丈果然是少林寺的大师?不知是带发修行还是俗家弟子?”在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少林寺,一股亲切之情油然而生,颇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既然他头上有发,那么不是带发修行就是俗家弟子,不外乎这两种情况,因此我出言相问。
老者还未答话,却听生花道:“少爷,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甚是奇怪,自从与他相识以来,他还从来没有指谪过我的不是。我问道:“嗯?我哪里说的不对?”生花道:“带发修行者皆是女性,少爷你看这老丈可是女的?”我尴尬一笑,说道:“少爷我没有佛缘,你们佛门的事不大清楚,说错了话也是有的。”
那老者道:“有没有缘,一时是看不出来的。有道是一见如故知,说的就是一见投缘。另有言道白首犹按剑,那说的自然是绝缘之人。佛渡有缘人,但有缘没缘,却不是一见便知的。”
我道:“我也不剃光头,头圆头扁的我也不大在乎。老丈,你真是少林寺的?”老者道:“少林寺什么的,我还是头回听说。只是天下佛门一家,来自何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中有佛,心怀善念,这就够了。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所以小哥说我是,我也就是了。呵呵。”
这老头儿叽叽歪歪,说话不得要领,莫非是个傻子?我说你是你就是,我说你是一坨屎,你还真是一坨屎了?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也真有少林寺呢,原来是这老头儿在这乱讲一通,害我白表错情。我道:“老丈,你刚才唤我们何事?”我单刀直入的发问,以免他再胡乱啰嗦。
老者道:“小哥,你来看。”我依言向前一看,只见他面前棋盘上摆着一个象棋残局,红黑双方各执七子,黑方剩将象车及四卒,红方剩帅炮双车三兵。红方四卒逼宫,黑方双兵拱将,正在僵持不下。
我脱口道:“‘七星聚会’!”这“七星聚会”乃是棋局之王,亦为古棋谱四大名局之首,这棋局由双方各七子组成,结局时又多以双方合计七子为多,故又称“七星棋”、“江湖七星”、“七星同庆”、“七星拱斗”、“七星曜彩”等。此局深奥精妙,变化繁复多端,是车卒大斗车兵的高深排局。
老者道:“你认识此局?”我道:“偶有所闻,并未得见。”这棋局声高名远,我以前从影视剧中看到过,这时一见我便认了出来,想不到这人迹罕至的地方,竟有高人雅士在下这种棋局。
老者笑道:“小哥你想不想试上一局?”
寻常象棋我都下不明白,这种千古名局我怎敢去试?我道:“不,我不精此道,一试便输,不必试了。”老者笑道:“不试怎知一定会输?试试尚有胜算,不试却一定是输呢。”
这老者说话,总似乎是暗藏机锋。我笑道:“老丈,你说的虽有道理,但在我看来却是不对。明知没有把握,却逞强去做,是一定会输的。这叫试试没有胜算,不试一定不输。不去碰它,怎么会输呢?”
老者一怔,说道:“你说的倒也有理。”向另二人道:“收了棋盘吧。”那二人依言将棋盘收到一旁。只听老者小声自言自语道:“这下赚不到他的钱了”
他语音虽小,我却也听了个大概,什么叫赚不到我的钱了,难道这残局是摆来让人破解收钱的?我道:“老丈,我们歇息了一会儿,已经耽误了赶路,这便走了。你们该下棋下棋,不必管我们。”
老者道:“小哥不忙走。你再看看这个。”说着从身后拿过两个桶来。
大家都看向那两个木桶,要看看这老者从桶中取出何物。老者嘿嘿一笑,揭开盖子,忽然一阵酒香扑鼻,原来这木桶当中竟然盛满了酒。
老者道:“现在天气尚热,众位行路匆忙,想必也已渴了。我这里正好还有两桶美酒,已有十年之陈,众位要不要沽上两提?”
这老者看起来颇为不俗,谁知原来竟是个卖酒的!
生花一闻酒香,两眼放光,道:“沽上两提就沽上两提,纵马由缰去,管他谁与谁!”老者笑道:“大和尚怎能喝酒?”生花道:“这不是你刚才说的吗,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佛祖穿肠过,酒肉在我心,心怀善念,无处不是修行嘛,快给我沽上一碗。哦不,两碗!”一脸急不可耐之色,惶急之下佛祖和酒肉也掉了个个。
这场面似曾相识,岂不正是水浒传中杨志押送金银担,吴用智取生辰纲的桥段吗?一念及此,我忙大叫一声:“不能喝!”
大家一齐愣住。生花道:“为什么不能喝?”我道:“我出门走的匆忙,没带银钱。”其实我在那晚遭遇火灾偷盗之后,贵重之物便一直带在身上,花无意给我的那些金叶子,自然也贴身藏好。我这么说是比较含蓄的告诉他,这酒不能喝。
谁知生花竟不解我话中之意,说道:“哎呀,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少爷,碎银子你不都一直让我保管吗,我这里还有,打几提酒的钱,我还是有的。”
我恨的牙根痒痒,说道:“少爷我突然戒酒了,要喝你喝吧。”小燕道:“我也不喝。”离灿道:“我也不喝。”白郁聪道:“呵呵,我倒是有点渴了,生花大师既然做东,那我也喝上一碗。”
生花奇道:“少爷你昨晚不是还和我一起喝的酒吗,什么时候戒的?”我没好气道:“今天才戒!你自己喝吧,我不喝。”生花丝毫未领会我的不悦之意,喜道:“好嘞!”忙不迭的接过那老者递来的酒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用袖子一抹嘴,说道:“好酒!”又将一碗酒递给白郁聪。白郁聪接过,也咕咚咕咚喝了下去。一会儿工夫,二人已经各自喝了七八碗。
我看的目瞪狗呆,一时间竟然也有些垂涎欲滴。白郁聪也赞道:“好酒!”又来诱惑我道:“大哥,你要不要来上一碗?”
志者不饮盗泉之水,我岂能喝这来历不明的酒?我强压住腹内馋虫,说道:“不喝,不喝!你们若是已经喝饱,咱们这就上路吧。”白郁聪道:“不,我还未喝饱,再来一碗!”说着又喝了两碗,这才作罢。
我向那老者道:“老丈,你真是个销售奇才,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卖酒,竟然也卖出去一桶。”这一桶酒,我看已经被白郁聪和生花两人七七八八差不多喝光了。老者一笑,说道:“不是一桶,是两桶。”我奇道:“两桶?”
老者道:“正是。还有一桶,刚才卖给了四个外地人。那四人长相奇异,一看便是外域之人。”他说的正是从山上下来的那四个人,也就是小燕说的“青狼族”人。听他这么一说,旁人也曾喝过他的酒并无问题,好像还是个正经商人一样。
我道:“四个人喝了一桶酒,酒量倒是不小。”老者道:“是三个人。四人中一人未喝,其他三人喝的。”三人喝的,看来这几个人也有警惕之心,留一个人不喝酒,以防意外。
生花道:“少爷,我们都喝饱了。你确定不喝一碗尝尝?”这酒香味一闻就是南方的花雕酒,度数不高所以能喝多碗,但事到如今我怎好再喝?我道:“我不喝。你们要是已经喝好,咱们这就上路吧。”生花和白郁聪齐声道:“喝好了!”我道:“那咱们就走吧!”
忽听一人说道:“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