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空老老实实挨了三记脑瓜崩。虽然脑袋上剧疼无比,面上表情却喜不自胜,道“不是不是!我乍见师兄没死,高兴的说都不会话了”
云隐咳嗽一声,自己也觉得有点失态,收敛了一下怒气,说道“嗯,嗯!既然如此,老衲就勉强原谅你了。”云空道“是,是!师弟谨遵师兄教诲。对了师兄,你重伤之下,是怎么化险为夷的?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云空挨了一顿脑瓜崩,现在说话十分注重措辞,不敢再问诸如“你是怎么死的”这种话,连“化险为夷”这种成语都搜肠刮肚的想了出来。
云隐道“哼,发生了什么!还不是你突然闯入,打断了老衲的美梦”说着双目一闭,仿佛还在享受刚才的梦境。云空奇怪道“美梦?”云隐双目不睁,依然沉浸其中,喃喃的道“春光如水,桃花成片桃花之下,佳人相伴温玉满怀,香唇两瓣”说着两片厚厚的嘴唇嘟起,向前伸出。
只听“哇”的一声,生花吐了出来。大家都看向生花,生花神情尴尬,辩解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今天上吐下泻,少爷可以为我作证”
云隐从自己的意境当中惊醒,看看周围状况,一下子清醒过来,不由羞愧难当。只见他“哎呦”一声,假意晕倒在地,云空和众僧急忙抢上前去相扶。云隐假装刚刚醒转,问道“嗯?发生了何事?”
云空不敢点破,将刚才的惊喜之情重新演绎了一遍,问道“师兄,想不到你吉人天相,化险为夷。师兄,你怎么没死?”紧张之下竟然又将旧话问了出来。
云隐没有搭话,额头青筋突出,跳了三跳。渐渐青筋归位,看来他忍辱负重的将这怒气压了回去,只听他道“唉,师弟,师兄我大难不死,那全是因为有你面前这两位贵客呐!”云空看看我,又转头狐疑的看看白郁聪,显得惊疑不定。
云隐道“就在刚才,师兄我已经灵魂出窍,飘荡在半空之中,身上轻飘飘的没有半点力气。我能看见地上躺着的自己,但就是无法接近,越飘越远”我听这这话,心里不由一阵发毛,也不知道这老和尚说的是真是假。
云隐续道“就在我要飘荡出屋的时候,这两位贵宾开始对我施救,一位按压我的胸口,一位,咳咳,一位给我吹气。”说到这里一顿,竟然面露娇羞之色。我偷眼看看白郁聪,只见白郁聪好像有些发冷,打了一个哆嗦。
只听云隐接着道“他们这么一番操作下来,我竟然开始向回飘荡,就像一只看不见的绳索牵引着我,慢慢向我自己的身体靠近”云空插口道“幸好,幸好!”云隐奇怪道“幸好什么?”
云空道“幸好那伙贼道将我们抓了起来!”云隐更是奇怪,问道“那是为何?”云空道“如果那些贼道没有将我们抓起来,我们见你气息全无,就会当你已经圆寂,肯定会将你尸身火化,那时你就算想回到身体里面前去,也回不去啦!”云隐怒道“你先不要打断我,听我说完!”云空一惊,悄悄用手摸摸自己的光头,说道“是,是!”
云隐道“我越飘越近,然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仿佛是睡了一觉。这一梦甚长,但舒适异常。春光如水,桃花成片桃花之下,佳人”说道这里蓦然住口,情知失言。一时间有些迁怒于人,对云空道“云空,你怎么不打断我?”云空委屈道“是师兄不让我打断你说话的”
云隐道“咳咳,嗯,总之,我在梦中见到湖水桃花,意境美好,感觉就连我的刀伤也都好了大半。所以这次老衲能够起死回生,这两位施主居功至伟,实在是我的救命恩人!”说到这里才说到主题,我不由抬起手来,向下颌摸去,这还是虚拟抚须微笑。
云空对我和白郁聪纳头便拜,口中道“大恩不言谢,今日恩人不仅救了我们住持师兄,更救了我们全寺上下,由我而始,无不对恩人感恩戴德。对了,却不知道恩人高姓大名?”我自报家门道“在下王之秋,这位是在下的义弟白郁聪”
云隐道“这位王施主不仅救了我,竟然还救了咱们全寺上下?”云空道“正是!”云隐道“刚才我听你说,被众道人抓了起来,后来如何?”云空道“后来就是这位王施主,信口雌黄哦不,是巧舌如簧,竟将一干贼道全都说服,那伙道士,全都走啦。”
云隐老和尚狐疑的看看我,我也看着他,目光毫不退缩。半晌,云隐笑道“好,好,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却不知道王施主是怎么让他们退走的呢?”我笑道“我只不过答应那牛鼻子老道,以后买糖他吃,他就信了,嘿嘿,嘿嘿。”
云隐一怔,知我不愿明言,道“施主说笑了,说笑了。”我道“这些家伙虽然暂时退走,但过些日子就会发觉上当,说不定会卷土重来。大师合寺上下还要多加小心才是。”
云隐道“这些宵小之辈,尽使些卑鄙无耻的手段。如果光明正大的比试,咱们也未必就输给他们。唉!如果念慈师弟未出远门,即使他们使什么卑鄙手段,念慈师弟也能化解。老衲和云空师弟,平素沉迷佛学,疏于修炼,武学修为大大不及念慈师弟。老衲法号云隐,和云空师弟一样,是含有堪破世俗,万事虚空之意。先师替念慈师弟取的法号原本叫做云虚,他老人家曾经说过,武学修炼等等皆是旁枝末节,只有佛法正大,浩无边际。谁知念慈师弟对这法号竟然辞而不受,自行取了个法号叫做念慈,意思是说不论他武学修为多高,始终会一心向善,执慈悲之念。现在看来,渡人者不自渡,天下万事万物皆有佛性,其实反而是我们禁锢于‘佛学’这个执念了。”
我点头称是,老和尚这番话说的倒是颇有道理,一心向佛,反而是心有执念,心中有佛,无处不是修行。这未曾谋面的念慈,倒是非常洒脱。
云隐道“说到堪破世俗,四大皆空,其实那也是做不到的。我受伤倒地,神智未失,眼看着那伙贼道抓了无尘相胁。要是不是投鼠忌器,云空他们怎么会束手就擒呢?所以说到底,这个空字,他还是堪不破的。唉,何止是他,就算是老衲,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道“大师言之有理,天下万物,张弛有道,自然有序。万事不强求,严而律己,顺其自然,就是最好的修行,不必拘泥于形式。一个不食酒肉却杀人如麻的僧人,能抵得上一个心存善念却酒肉穿肠的和尚么?”
生花听我这么一说,大嘴一下咧到了脑后去了。
云隐道“正是,正是……”说到这里忽然“哎呦”一声,想起一件事来,慌慌张张向外跑去。跑到一半忽然中途折回,跑到云空面前,问道“云空,无尘哪里去了?”
云空瞠目结舌无言以对,半天才道“我也不知道……”
我道“云隐大师不必着急,无尘小师傅在哪里,我倒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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