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这一踏步上马,又重蹈覆辙,脸孔朝向马屁股。我老脸一红,幸好夜色中看不清我的脸色。白郁聪哈哈大笑,问道:“大哥,这次有没有人用拂尘偷袭你?”我道:“黑暗中我瞧不见马头,一时上错了马,有什么好笑的?哼,骑马有什么稀奇,本少爷可是连摩托车都会骑的人。”
众人瞪眼无言以对,都不知道我所说的“摩托车”又是何方神圣。不过我说的也没错,他们几人无论是谁,给他个摩托车骑,摔个鼻青脸肿那都是轻的,旁人驾鹤,他们说不定直接就驾摩托车西游了呢,哪能如我初次骑马这般,出一个轻猫淡写小丑而已?
一路东南而行,走了七八里地,已经到了一处山腰,月光下只见一处庙宇巍然而立,竟然颇有几分气势。几人拍马向前,到了门前,翻身下马。生花走上前去,在门环上轻击三下。等了半天,不见人应,生花又击三下。
又是半天,只听里面踢踏之声,有人前来开门。“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一条缝隙,一人探出头来,语气之中颇不耐烦:“你们是谁,深更半夜的,这是来干嘛的?”生花连忙把他秃头一晃,说道:“这位师兄请了,小僧这一行人,因为贪黑赶路,错过了宿头,见这里有一处庙宇,想着天下秃头是一家”说到此处情知受我影响说秃噜了嘴,赶忙纠正:“哦不,是天下佛门是一家,还请师兄行个方便,容我们在此借宿一晚。”
开门这人身子探出一半,说道:“什么秃头一家佛门一家的,你先看清楚了再说!”生花微微一惊,借着月光一看,只见眼前这人头上根本就没有香疤。
没有香疤,难道这人是个假冒的和尚?却也不是,因为这人头上高高的挽起一个簪子,月光下瞧的分明,这赫然是一个道士。
生花吃了一惊,抬头看看门上匾额,只见上面没有写寺庙名字,只写了四个大字:佛光普照。和尚庙里竟然出来个道士,真是奇哉怪也。难道天下和尚道士是一家了?
生花执礼道:“啊,这位道兄请了,刚才夜色朦胧,小僧一时失察,还请道兄赎罪则个。”道士道:“我们这里现在颇有不便,你们还是到别处去借宿吧。”
我嘿嘿一笑,说道:“这位道兄,方外之人讲究与人多行方便,常言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今晚我们错过了宿头,在贵宝地暂借一晚,只求有一处遮风避雨的所在即可,不会打扰到寺中各位的修行,还请道兄行个方便,多谢,多谢。”
道士抬眼看看我们众人,显得颇有为难,迟疑片刻,似是下定决心,说道:“也罢,你们进来吧,有什么事可不要怪我。”说着将门推开。我道:“咱们借宿一晚,明早就走,道兄今晚与我们方便,咱们只有感激之心,怎么会怪你呢?”道士嘿嘿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道士转身而行,众人将马栓在寺门之旁,跟着他鱼贯而入。忽然听到走在后面的白郁聪“啊呀”一声,我转身一看,白郁聪在我脚下,给我行了一个“五体投地”外加嘴啃泥的大礼。
我慌忙将他扶起,说道:“贤弟,无缘无故,你何必行此大礼?你即使对为兄的景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崇拜的五体投地,那只用嘴说说也就行了,何必还要货真价实的亲身演绎呢!”话虽如此,但对白郁聪如此崇拜我我还是暗自高兴。
白郁聪稳了稳心神,说道:“我靴子呢?”我定睛一看,只见白郁聪脚上只穿了一只靴子,另一只脚上的靴子不知去向。我向门外一望,只见一只靴子孤零零的躺在门外,正独自念天地之悠悠,死活不知。
生花忙抢上前去将靴子拾给白郁聪。白郁聪穿好靴子,恨恨的道:“这庙门的门槛也太高了,害我摔了一个大跟头。”原来古时的门口,并不像我们现在看到的影视剧中一样,这时的大门下面都少了一截,下面又有门槛补足高度,因此多数门口都有一个门槛,需要跨过门槛才能进门。白郁聪刚才就是被这门槛绊倒。
我笑道:“看来这出家人的门槛比较高,一般人进不来,贤弟你没有佛缘,这辈子注定不会出家了,哈哈。”白郁聪尴尬一笑,向前走去。
月光下跟着道士到了西面一处偏房,道士道:“你们几人便在此凑合一晚吧。”生花合什称谢,道士转身踢踢踏踏的去了。大家推门入内,房内简陋几无陈设,只两张木塌分列左右。
我道:“咱们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小燕你就在那床上休息吧,贤弟你在这床上休息,我和生花打个地铺。”白郁聪道:“还是大哥你在床上吧。”我笑道:“这床上也未必比地上舒服多少,你就安心上去休息就行。”生花道:“我去拾些稻草来,铺垫一下。”我点头道:“嗯对,这样一来,地上说不定比床上还要舒服一些呢。”生花转身出去。
我道:“这和尚庙有些古怪。你说和尚庙里,怎么会有道士呢?”小燕笑道:“如你所言,说不定和尚道士是一家呢。”我道:“奇怪,奇怪。这道士也太小气了,咱们四个人,只给咱们一间房住,还简陋的要命,没有一点待客之道。这道士,果然是不及和尚啊。”白郁聪笑道:“生花大师就是和尚,道士自然是不及和尚的。”我道:“这里有些古怪,咱们都小心一点为妙。”白郁聪和小燕都点头称是。
过了片刻,生花回来了。我问道:“生花,你拾的稻草呢?难道这里没有稻草?”原来生花回来之后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拿。生花还没说话,忽然从他背后拱出一颗小小脑袋,这脑袋虽然没有香疤,但也没有头发,原来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小和尚。
众人都吃了一惊,白郁聪惊道:“啊呀,生花大师,这是你儿子吗?”生花呸道:“出家人四大皆空,你这话佛祖听到,是要怪罪你的。”白郁聪问道:“那这是谁?”生花道:“你看不出来么?这是个小和尚。”白郁聪碰了一鼻子灰,讪讪道:“我知道这是个小和尚,我是说这小和尚是从何而来?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生花道:“刚才我寻着后面柴房,想拿些稻草,谁知进了柴房,就发现这小和尚被人绑住了手脚,扔在柴房草堆之后。我这稻草也没顾上拿,给他解开手脚,就将他带了过来。”众人一起瞧向这小和尚,只见这小和尚身上头上虽然沾满了草枝木屑,但眉清目秀,眼神灵动,十分讨人喜欢。只是他神色中带了几分惶恐,显得有些害怕。
我放松脸部皮肤,显示出一副慈祥模样,和蔼的问道:“小滴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被人绑起来?”小滴滴这三个字,乃是“小弟弟”正宗的港台腔,这样讲显得亲切感十足。
小和尚两点黑漆似的眼睛看着我,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手足无措,拍拍小和尚的后背,说道:“小弟弟,不要哭不要哭,你这是怎么了?”情急之下港台腔抛到了九霄云外,慈祥表情也忘了装。
小和尚止住哭声,哽咽道:“方丈,方丈大师被他们杀了”我奇怪道:“谁是方丈大师,方丈大师被谁杀了?”
这时屋外忽然霹雳一声,电光大亮,亮光过后黑色笼罩,看起来一场大雨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