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循声外望,只见一人站在屋外,冷笑而立。
只听他恶声道:“你们想要说走就走,只怕没那么容易。”众人都悚然倒吸一口凉气。看这架势,前腿走了饿狼,后脚又来了猛虎。
生花不顾肩头伤口,猛然踏上一步,暴喝道:“你待如何?”
那人见生花威风凛凛,吃了一惊,大声喊道:“怎么的,你这和尚难道还想动手打人不成?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众人一听他以“王法”压人,均知此人果然是诸葛雍的爪牙。公门中人张口闭口岂不就是“王法”二字?虽然他们自己大多不遵“王法”。
生花喝道:“洒家正是想打你!”一拳直直挺出。他看来是气冲脑门,这时竟然自称洒家了。
那人似乎是成竹在胸,面色不变,不闪不避。
只听“咕咚”一声,那人仰面跌倒。生花一愣,他这一拳本是虚晃一招,根本没什么力道,真正的招数变化还在其后,他这虚招得手,后面的几种变化根本使不出来了。
那人倒地,翻身坐起,貌似有些蒙圈,左右一看,定了定神,忽然间放声大哭:“你们这些臭贼,竟想趁夜逃走,赖了我们的饭钱,难道你们砸坏了的窗户、弄破了的器物,也都不赔了吗?你们这些臭贼,我要报官,呜呜呜”
原来这人竟是店小二。
他刚才的成竹在胸面不改色,原来竟是惊呆了,不知闪避。
众人面面相觑,我也不知该如何开口。生花慌忙上前相扶,赔笑道:“小二哥莫怪,小僧刚才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小二哭声一止,说道:“哼!饭钱加上破坏的器物,大概得需要五两银子。加上你刚才打我的这一拳,一共十两。”生花目瞪口呆,说道:“小二哥,你这有点讹人。”
店小二双脚一搓,就要放声大哭。我忙喊道:“生花,快给他快给他,这事儿嘛,咳咳,是我们有点欠妥当。”生花探手入怀,取了银子,面露不舍之色,将银子奉上。小二伸手欲取,生花又往回一缩。小二抬头看他,生花狠了狠心,终于将银子送到小二面前。
小二取了银子,面露喜色,说道:“这下我们扯平啦。众位客官请自便,现在来去随意,小的先告辞了。”站起身来,哼着小曲走了。
生花神色沮丧,这两次一共破费了十三两银子,别说他了,我都觉得肉疼。既然如此,今晚就不走了,将就一晚,明天再走吧。
我道:“银子也花啦!今晚咱们就不走了,生花,贤弟,今晚我们共处一室,将就一晚吧,小燕姑娘回自己客房休息,咱们明天再走。”
小燕道:“不,我自己一个人害怕,我要跟你们在一起。”我道:“这……似乎有点不大妥当啊。”小燕道:“有何不妥?咱们几个人轮流值夜,其他人都闭目休养,难道还到床上蒙头大睡不成?”
小燕说的也对,总有人要值夜的吧。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用再换客房来回折腾了,还在这屋休息便是。”
生花和白郁聪齐声答应。
我道:“你们先休息吧,我先来值夜。”在现代社会生活中,我时常熬夜到凌晨,值夜这活儿对我再适合不过了。
小燕道:“还是我先来吧。”生花和白郁聪也都道:“我先来。”我道:“都不用争啦,小燕和生花都有伤在身,先休养生息一下吧。我这牙龈出血不大碍事,还是我先来吧。”
依我之言,三人各自闭目休养,我先值夜。到了半夜困意上涌,有点睁不开眼,白郁聪接我值守,我趴在桌上闭目休息,不一会儿沉沉睡去。
一觉睡到公鸡打鸣,我猛然惊醒,只见天光大亮,小燕正在我面前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我道:“大家都醒了!现在城门已开,咱们这就走吧。”生花道:“少爷,咱们去哪?”我道:“咱们去小燕的虚无山看看吧?”
小燕一声欢呼,连声叫好。生花却道:“少爷,走之前我们还是去你的故居看一看吧,这一走,说不定以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生花知我心意,知道我千里迢迢回到此处,就是想看看我以前的家是个什么样子。这样来去匆匆,毕竟是有些遗憾。我略一沉思,说道:“也好,痒痒也不差那个虱子了。”
白郁聪奇怪道:“大哥,什么叫‘痒痒也不差那个虱子’?”我笑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小燕笑道:“那是说本来事就挺多,也不差再多这一件事啦。这么浅显的道理还用问,这不是秃头上面的虱子,明摆着嘛。”
我和白郁聪大笑。生花搔了搔头,也跟着假笑几声。
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去看看。”大家都点头同意。
我道:“咱们收拾一下,这就走吧!”
众人还未答话,忽听门外有人喝道:“哪里走!”
众人都是心头一惊。白郁聪抢步上前吗,开门一看,只见门外站着一人,一身粗布麻衣,却是店小二装束打扮。
只听他道:“哼,不结账就想走么?”
众人大是奇怪。白郁聪道:“咦,你可不要血口喷人。谁说我们没有结账?昨晚你们伙计过来,明明白白收了十两银子,我们这帐,可是已经结过了。”
店小二道:“是谁收了你们的银子?姓氏名谁,可有收据?”白郁聪张口结舌答不上来。店小二续道:“八成你们是遇上了骗子,冒充我们店内伙计,骗了你们的银子。你们看的清楚,那人果然是店小二打扮?”
我仔细一想,昨夜那人衣着普通,果然不是店小二的打扮。
白郁聪理屈词穷做不得声。生花却喝道:“咄!你们这莫非是家黑店?串通一气前来讹人,哼,账目都已经结清,想再讹诈,那是休想。再来啰嗦,老衲一拳捣飞了你。”他接二连三的损失银子,有点恼羞成怒。
店小二骂道:“你这个死秃驴,住店吃饭打坏窗户,还想赖账,现在竟然还要打人,老子当年也是在街上混的,还怕你这个死贼秃?你打老子一下试试。”
生花大怒,抬手就是一拳。这一拳遥遥发出,只是比划一下,并无劲力,他虽然恼怒,却不会对寻常百姓出手,这一拳只是吓唬吓唬他。
哪知店小二竟应声而倒,躺在地上连声哎呦。我一看不禁莞尔,这一次是遇到碰瓷专业户了。
生花一看,无计可施,口中喃喃道:“这,这”
白郁聪忙上前相扶,说道:“好了,你不要在这吆天喝地啦,大不了我们再结一次帐就是啦。”白郁聪的父亲是七神将之一,这时更赐地封侯,家底之厚实只怕举世罕见,和我这一时爆发的假大款不可同日而语,区区几两银子他自然不放在眼里。
店小二面现喜色,伸手道:“赶紧拿来!”却并不起身。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白郁聪探手入怀,掏捞银子。见他伸手入怀,店小二也向自己身上摸去,口里嘟囔道:“我可不是白收你的银子,我得给你写个收据,有凭有据,以免抵赖。”说完手已掏出。
忽然间白光一闪,一柄短刀没入白郁聪腰间,顿时血流如注。
店小二这时脸色一变,面上满是阴狠毒辣之色,只听他冷笑一声,喝道:“这就是老子给你的凭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