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将折扇在面前扇了几扇,说道:“在下也不是哪根葱,只是名字中恰好有个聪字。在下白郁聪。”我张口结舌,想不到这家伙竟果然是一根葱。
我见他虽然故作潇洒,却出言有礼,也就不再呛他。我问道:“白兄,这天黑露重的,你在这溜达什么?你可不要说在此乘夜纳凉。”白郁聪笑道:“哈哈,你别看我手执长扇,其实呢我并不热。我这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拿把折扇只是为了跟我这形象搭配一下。”
这家伙脸皮之厚,几乎可以与生花相提并论,比我也就差了那么一星半点。我笑道:“白兄你倒是实话实说,实在的很。”我这是夸他直承手执扇子装叉的事。
白郁聪却又惊又喜道:“啊?你也看出来了?我就说嘛,我这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可不是自己吹的。想不到你人品不行,眼光倒是不错。”
什么叫人品不行,眼光倒是不错?我人品怎么了?我恶狠狠的道:“我人品怎样,你怎么知道?看你文绉绉弱不禁风的样子,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不然定要你尝尝我的独门绝技‘一窜锤’。”
白郁聪哈哈一笑,说道:“正要领教。”
这不是故意挑衅么?看着他有恃无恐的样子,我气的牙疼。小燕在一旁煽风点火道:“揍他一顿他就老实了,给他把扇子戳破,让他再显摆。”
有小燕打气,我瞬间自觉“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我凝神运气,趁其不备,右臂倏起,犹如长龙探海,“一串锤”猛的击了出去。
白郁聪身形未动,却平行向后移动了数尺,我这只斗大的拳头眼看已经落到他的鼻尖,不知怎的竟落空了。
我恼怒成羞,“无影手”、“无影脚”、“九阴白骨爪”三大绝学接踵而至,令人目不暇接。白郁聪似乎有些手忙脚乱,左支右绌,但终于还是避开了我这一番狂风骤雨般的袭击。
我一轮神功使完,颇有点黔驴技穷,只好从头再使一次。正在思量先出“无影手”好呢,还是先出“无影脚”好,忽然间眼前人影一晃,失去了白郁聪的所在。我正欲转身,忽觉脚下被什么东西勾住,跟着肩头一沉,一人在我身后将我一推。
我向前踉跄几步,一头栽倒,摔了个狗吃屎。
白郁聪在身后笑道:“你果然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
我恼怒成羞,骂道:“我学不学武术,关你这根臭葱什么事?套嫩猴的,在我背后偷袭我。”既然四大绝技都不顶用,我只好使出了压箱底的本领,毕竟我这“龙都骂架第一高手”的名头绝非浪得虚名。
说完,我使了一招“鲤鱼打挺”就要翻身坐起。谁知道这“鲤鱼打挺”看起来简单,做起来竟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完成的,正所谓“一看就会,一做就废”。我这只大鲤鱼打了两次挺也没打起来,不由泄气,只好用了一招“咸鱼翻身”,外加半招“懒驴打滚”站起身来。
小燕见我揍人不成,反被人揍,提剑就要上前帮忙,我连忙喝止。大丈夫单打独斗,要女子帮忙成什么话。
我站定身子,摆个架势,口中大喝一声:“白鹤亮翅!”双臂平行,单腿独立。这一招干净利落,形神兼备,果然就好似一只白鹤迎风舒展翅膀。
白郁聪笑道:“你放马过来吧。”我喝道:“你过来!”我这造型已经摆好,他却让我过去。我单腿支撑,难道再蹦到他面前去吗?这个大当,我可不能上。
白郁聪走了过来,围着我转圈圈。我单腿独立,渐渐感到支撑不住,跳了一下,换到另一条腿上。我怒道:“要打快打,转什么圈子。”
白郁聪喝道:“好!”长扇收拢,举起手臂便来敲我头顶。我等的便是他这稍纵即逝的破绽,他手臂一举,我便矮身上前,一把将他拦腰抱住,原来我这“白鹤亮翅”,竟是虚招。
我一招得手,双臂紧紧箍住他的腰身和一只胳膊,挺身用力,“嗷”的一声,将他掀翻在地。我不按常理出牌,用的却是电视上学来的“蒙古摔跤”之法。
白郁聪“嘎嘣”一声被我摔倒在地,我一时收势不住也跟着摔倒。我见他白衣上眨眼间沾满了泥土灰尘,和他自诩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差别甚大,不由笑了起来。
白郁聪倒在地上,看着我大笑,不由也哈哈大笑起来。
我轻车熟路的使一招“懒驴打滚”站起身来,向白郁聪伸出手掌。白郁聪也伸出手来,握住我手,我轻轻一拉,白郁聪也站起身来。
我俩相视大笑。我道:“白兄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我十分佩服。”白郁聪虽然不知道“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是什么意思,但知道这是夸他的好话,他笑道:“王兄嘛,其实倒也不完全是传闻中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
我听了这话,就知道他肯定认识我,或者是知道我。看来王之秋这家伙,以前的定位属于‘纨绔子弟,不学无术’,那是绝对的了。
我说道:“唉,小弟我以前少不更事,现在想来十分惭愧。自从家门有变之后,小弟已经再世为人,以前那王之秋再也和我没有半点干系,以后小弟自当发愤图强,重塑形象。”
白郁聪一听,连声叫好。
我问道:“白兄你可是认识我?”白郁聪道:“咦,我们本是世交,你怎么忘了?”我奇怪道:“你是?”白郁聪道:“家父白夜。”我一时想不起来白夜是谁,生花已经挨到我的身侧,轻轻道:“七神将之一。”白郁聪道:“正是。但家父已经归隐,不再是什么神将了。”
我一下想起花无意说的一番话来,他说七神将原有七人,后来七神将之一李易做了皇帝,其中三人受了封赏,做了镇守候,其中四人却不愿受封,归隐于市。当时他提了五个人的名字,还有两人却没提及,想不到这白郁聪也是神将后人。
我有点黯然,我虽与这个世界上的“父亲大人”并无干系,甚至连面也没见过,但还是隐隐有些伤感。正所谓“急流勇退”,帝王之家“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例子实在数不胜数,我这“父亲大人”说不定也是因此而招致灭门之祸。像他们一样,早点归隐,岂不是太平无事?
我道:“啊,原来是白大哥。我前几天头部受伤未愈,有些以前的事,想不大起来了。”
白郁聪道:“原来如此。唉,你家发生这样的惨事,家父夜不能寐,茶饭不思。心中总是记挂,现在风声稍松,父亲命刻明我前来榭州城查看一下,想不到在这里就遇上了你。”
我道:“原来白大哥也是刚到城外。”白郁聪道:“正是,遵照父亲指示,一路急行,今夜刚刚到此。”我偷眼看了一下他的衣衫,只见除了刚才摔倒粘上的灰尘,还比较整洁干净,不由对他说的“一路急行”有些怀疑。
白郁聪笑道:“我这次出来,乃是骑马来的。小弟生性喜洁,倒是带足了衣衫。”说着一指,只见远处树下果然拴着一匹黑马,马鞍后面鼓鼓囊囊的塞这一只包袱。
白郁聪的父亲已经归隐,但兔死狐悲,命其子前来查看,这份情谊确实不小。
我对白郁聪深深一揖,说道:“真是有劳了!”白郁聪急忙还礼道:“千万不要客气”语气一顿,说道:“你这就跟我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