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母又岂会看不出女儿在幸灾乐祸呢,只是看着女婿也是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走过去看着正老老实实地待在女儿怀中的外孙饭团,脸上瞬间挂满了笑容:“哎呀,我的乖饭团,外婆回来了,有没有想外婆呀?”
宁芮夕只要忍痛将饭团递给妈妈,看着自家妈妈在饭团面前的那个样子,嘴角抽了抽。
看着男人蜷着高大的身体坐在小板凳上洗尿布,虽然画面有点喜感,但毕竟是自家男人,看着热闹就行了,认真起来还是会心疼的。
这样想着,她就巴巴地凑过去,对男人讨好地笑着:“老公,我帮你一起洗呀。”
宁母在一旁看着女儿的样子,笑了笑,接着又当做什么都没看到,抱着饭团往隔壁的客厅走去了。
高翰拦住小妻子伸过来的手,轻轻摇摇头:“不用了。你现在不能碰冷水。”
虽然远在部队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小妻子身边,但是对于怀孕期间及生产之后坐月子期间孕妇应该注意的那些小细节,他都牢记在心。就算没有人提醒,也海水很快想起那些事情来。
感觉到男人的温柔,宁芮夕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她看看妈妈已经不在了,凑过去在男人脸上亲了口,甜甜地道:“老公,你真好。”
高翰也跟着笑了起来。
高翰不是那种任何家务事都不做的“伪”大男人。之前在他们那个两室一厅的小家,平时卫生什么的是小妻子负责,但是一旦当他回家,基本上都是他包下来的。况且在部队,衣食住行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解决的,洗尿布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更是小菜一碟。
很快,他就将十来条尿布洗干净,用烧开的开水泡了泡,这才拿到外面的阳台上晒起来。
等到中午一家子坐在一起吃饭时,宁父在夹起一筷子菜刚准备塞进嘴里时,才突然想起一件大事。顾不上吃饭,又将那筷子菜放回了碗里,甚至连筷子都放下了,看着面前的女儿女婿,悠悠地问了句:“饭团的大名想好了吗?”
这个问题一出,这两个新爸爸妈妈都有些傻眼了。
算起来,饭团都一个多月了,虽然有小名,但大名一直都没确定下来。也不是这对父母不操心,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因为太在意了,所以总是想要想个最好的,这样瞻前顾后的,想的东西太多,也就更难下决定了。
看着两人那尴尬的样子,宁父也猜到了答案,他没有说别的什么话,而是提醒地交代了句:“还是早点把名字定下来的好,饭团现在还没上户口呢。阿翰等你忙完了赶紧把饭团抱住上户口。”
宁父这样一说,宁芮夕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多少事情。
之前因为高翰不在,加上饭团年纪小自己不方便的关系,所以一直把上户口的事情拖着。后来阿翰终于回来了,却是一回来就立刻忙着打官司的事,也没顾得上这件事。直到现在爸爸提起来,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茬。
高翰点点头:“嗯,好的,爸,放心吧,我知道了。”
宁父是不太插手小夫妻之间的事情的。很多时候他都只是充当一个旁观者的角色,会在适当的时候提醒这两个晚辈。
这样的方式,给了高翰和宁芮夕足够的自由,让他们觉得很舒服。
……
“夫人,您醒了。”
当任若彤从昏睡中醒来时,麻药还没过,身上还是麻麻的。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等到睁开眼听到耳边传来的惊呼声才回过神来。
她,生孩子了。
不管她再怎么折腾,那个孩子都还是牢牢地留在她肚子里成长着。到最后,她实在没办法,只能选择生下来。
“水。”
随意地瞥了眼旁边穿着护士装的女孩,任若彤冷冷地说道。
就算是在这个时候,她也还是高高在上,将自身形象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
“夫人,医生说您现在最好不要喝水。渴的话只能用棉签沾沾嘴唇。”
看护老实地说道。
任若彤下意识地皱眉,只是等到低头看到已经变得平坦的肚子时,心里的压力却一下子被释放了般,整个人都舒畅极了。
她终于从那个不人不鬼的样子解脱了。
就算任若彤再不情愿,在这个时候她也只能选择听从看护的话,任由对方用棉签沾着水给自己润了润唇。
等到做完这些,大概是看任若彤的状态还不错,看护很自然地说了一句:“夫人,您要看小小姐吗?”
“不用了。”
任若彤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
她好不容易才从那种怪物的状态中解脱出来,才不要去看那个害她变得那么狼狈的罪魁祸首呢。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恢复过来,然后挣脱眼前的状态,解除和冯涛的婚姻关系,开始新的生活。
听到这个回答,看护有些意外。
她照顾了那么多的产妇,眼前这个可以说是她遇到过的最漂亮,可是也是最冷血的。其他的产妇,哪怕醒来以后不是第一时间要看自己的小孩,也不会冷漠到现在这种地步。
她在心里结舌着,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要知道,眼前这个人可是她的衣食父母,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几个小时后,任若彤的心情又变差了。
因为麻醉时效到了,伤口又开始疼起来。
她本来是想要顺产的,因为觉得剖腹产会留下伤疤很难看。但是在生产的时候又实在忍受不了那种剧痛,临时改成了剖腹产。
生过孩子的人都知道,顺产和剖腹产之间的差异是有区别性的。
比如说,顺产生的时候很痛苦,而且耗时,危险性也比较高。剖腹产则刚好相反,很快,而且产妇不会承担那么大的痛苦。但这仅仅是在生产的时候,等到孩子生下来,两种方式的结果却是不一样的。
顺产的产妇,体质好的,两三天就可以下床了。但是剖腹产不行,必须卧床休息,等着肚子上的伤口愈合。而且,剖腹产完,一般都是要求三年内不能再次怀孕。
任若彤不知道不管怎么样生孩子都是逃脱不了一个痛的,所以等到麻醉药的作用散去,身上的伤口开始疼,她整个人就完全控制不住地发脾气尖叫了。
就在看护手足无措的时候,她看到一个冷艳到让同性的她都忍不住看傻眼的女人揍了进来。
她一进来,看到床上任若彤那撒泼的表情,就冷哼了一声:“彤彤?”
要说任若彤对谁的声音比较敏感,眼前这个人绝对可以排前三。
一抬头看到来人,任若彤就委屈地叫道:“妈妈,我好疼。
看护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同时暗暗惊讶着这个看起来跟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的女人竟然是床上人的妈妈。这个保养工作做得也未免太好了吧,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绝对不会有人猜出他们是母女,最多也只能算是姐妹。
在接到这个仙子一样女人的眼神示意后,看护很顺从地就直接出去了,还不忘带上门。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母子俩两个人,任若彤就表现得更加肆无忌惮了:”妈咪,我再也不要生孩子了,疼死我了,我都快受不了了。“
说着,竟然真的被疼哭了。
吕欢看着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一点苦头的女儿也有些无奈,她走过去将女儿身上盖着的被子往上拉了些,接着摸了摸女儿的头。
就是这些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动作,任若彤竟然都有种感动到眼泪都快掉下来的感觉。”生孩子就是这样,忍过就好了。当初我生你的时候也是一样的。“
吕欢轻声说道。
看着女儿现在这个样子,她好似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自己。只是那时候的自己,情况可比女儿现在这样子惨多了。
不知道是因为想到了什么东西,吕欢一向总是淡淡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一种强烈的恨意。那种仇恨的流露,把一旁的任若彤都吓了一大跳。”孩子呢?“
吕欢不想自己再沉浸在那些过往中。
她早就暗暗发过誓,过去的就是过去的,既然做过走过就不要再回头。
于是乎,也不管女儿探究的目光,直接转移话题。
好在任若彤对她一向都是言听计从的,她对自己的妈妈好似有着一种面对偶像一般的全然崇拜感,好似只要是妈妈说的,那都全是对的一样。
听到妈妈问孩子的事情,她也就不再继续纠结之前的事了:”不知道,大概在育婴室吧,我不想去看她。“
要是旁的妈妈听到这种话,一定会责怪女儿纠正她这种不对的态度的。
然而吕欢却不是普通人,她在听完之后非但没有责怪反倒是赞同地点着头,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嗯,不看也好。反正以后她是冯家的人,是冯涛的女儿,跟你没什么关系。越是看得少,以后才越容易断开。“
她的声音,一向是清清冷冷的,就像是初冬的寒风。然而这一次她说的话,却带上了暴雪来临的凛冽,只是一句话,就足够秒杀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