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璐吃惊地睁圆眼睛：“不会吧，雷经理怎么会……”
宁芮夕嘲讽地撇撇嘴：“她看不惯我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上次我当着大家的面给了她不愉快，像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忘记？只是担心会被公司领导发现才压抑着，这次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就想着用尽各种办法搞臭我的名声，把我挤出公司。”
“她这次可是打的一箭双雕的主意。让我去签合同，要是没签下来的话就以这个理由把我辞退。就算我签上了，她又会跟陶经理里应外合说我是用那种不入流的方法得到合同的。可惜的是，我没那么笨，任她为所欲为。”
陈璐还是担心着：“那那个合同……”
他也觉得芮夕不是那种会为了合同出卖自身色相的人，只是这种事情说不定的，再者说出卖色相这种事情还分主动和被动两种呢？
“放心吧，我是用光明正大的方法拿到的。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跟那位陶经理对质。”
宁芮夕倒是坦荡荡的，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经理被打，这种事情放在什么公司都不是小事情。况且，这位被打的经理还不是什么善茬。等当有人跟宁芮夕说总经理找她时，她也只是整理了衣服就泰然自若地上去了。
等找到总经理办公室，敲门进去，首先看到的不是那个坐在转椅上的男人，而是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惨兮兮的母老虎雷经理。
“总经理，您找我？”
宁芮夕扫了一眼那等自己出现就用吃人的眼神瞪着自己的母老虎，转头看向办公室后面的中年男人。
那是一个眼神锐利虽然两鬓染上雪霜但不掩强势的男人。
面对哭得惨兮兮的雷经理，他是面无表情的，完全无视着把对方当成一个自导自演的小丑。
“你就是营销部的宁芮夕？”
范缜在接到雷静的投诉说属下对她动粗时还在想到底是一个怎样彪悍的女人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却没想到，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个乖乖巧巧面容清秀眼神清澈的女孩子。
在那打量的目光面前，宁芮夕不卑不亢的：“是的，我就是宁芮夕。”
范缜又扭头看向雷静：“你们经理过来告状说你打了她？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宁芮夕很老实地点头着：“是的。”
范缜见过各种狡辩和打死不承认的，像眼前这样乖乖地说什么都点头的，还是第一次。当下就来了兴致：“哦？这么老实？那你说说为什么要打她？”
雷静听到宁芮夕承认动手的时候就想着自己的目的完成了一半，接下来就是让总经理把她辞退了。
“总经理，我是在两个星期之前来的公司。当时我应征的部门是营销部，只是当时雷经理以营销部要女人的理由拒绝了我。只是后来不知道她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还是同意了我的请求。自从我进了营销部后，我虽然算不上为公司的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至少该做的事情是做完了，不该做的也是一点没弄。不过可惜的是，不管我怎么做都是不能让雷经理满意。我想，这应该是雷经理对工作要求太严苛的关系，这些我也就不管了。”
本来范缜还对这个叫宁芮夕的女员工有点兴趣的，等听到她开口就是投诉雷静时，那点兴致很快就被搅没了。
宁芮夕注意到总经理脸上的情绪变化，语气一转：“昨天雷经理交给我一个任务，让我去跟艳阳的经历陶经理签合同。等到我跟那位陶经理见了面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以签合同为条件向我提出了非分的要求，不过被我拒绝了。等到我好不容易拿到合同交给雷经理，雷经理却是一口咬定我是用陪陶经理发生不正当关系换取的合约。”
宁芮夕说到这停顿了下，又敛神继续说道：“我不知道雷经理为什么会说我拿到合同就是跟人发生不正当关系换来的。因为我跟雷经理还有那位陶经理接触不多，所以我大胆地做个猜测。第一，雷经理跟那位陶经理是旧识，早就清楚那位陶经理是个什么样的为人。所以，昨天她是故意让我去谈这次的合同的。这样的话，如果我没拿下合同，她就可以说我能力不行不配留在营销部。要是我拿下来了的话，又可以跟陶经理里应外合破坏我的名声。雷经理真是辛苦了，在我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我真是各种惶恐不安。”
“你胡说八道！”
计划的那点事情被人这样一点点地说出来，还是当着总经理的面，雷静已经顾不上被打的事情了，大吼着反驳宁芮夕说的话。
“我只是让你去签个合同而已，其他的话都是你自己脑补的，我根本没说那些话！总经理，你了解我的，我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雷静有些慌了。在这个叫宁芮夕的下属面前，她总是吃瘪着。虽然可以用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才给她穿小鞋，但是她根本不在乎。她做事效率很高，不管安排多少任务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一场折腾下来，她非但没找到对方的半点把柄，还差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宁芮夕微微一笑：“总经理，这就是我动手打雷经理的始末。我知道这样的行为很不对，只是，名声对女人来说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雷经理对我的侮辱已经严重损害了我的名声和我的生活，我必须为自己的权利做出某些行动。”
范缜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最后才单手托着脸沉声问道：“你说雷经理说坏话侮辱你，有什么证据？你动手打人这件事本身就是不对，只是lutas做事一向公平，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受害者，也不会让肇事者好过。”
听到范缜的回答，宁芮夕一直拎着的心终于稍稍安定了些。看来，这次，她又赌赢了！她只是在赌，这个她重生后献身的第一家公司，在人事处理上是不是真的那么公平，是不是真的值得她继续效力下去。现在看来，感觉还算不错。
雷静听到这话也得意地跟腔着：“对啊，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侮辱你了？你没证据，但是我脸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据。你也亲口承认打我了，我要告你！”
范缜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前这个甚至可以用女孩来称呼的人，锐利的眼睛里满是期待。他倒要看看，这个女孩，能不能给他带来点什么惊喜？lutas的气氛太沉闷了，需要做一些改变。也许，契机就在这里！
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宁芮夕泰然自若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来，走到办公桌前递给范缜，嘴角的笑容流露出小狐狸般的狡黠：“这就是证据。”
范缜看着手上的微型录音器，找到开关按下。在一阵兹兹声后出现了正题。
“雷经理，这是你要的合同。陶经理已经签字了。”
首先出现的，是个女孩清澈温柔的嗓音。
紧接着，重头戏就来了。
“果然还是年轻的好啊。陶经理人还不错啊，他在我们圈子里可是出了名的温柔啊。”
一听到自己的声音出现，雷静就开始止不住的惊慌了。顾不上形象什么的，直接冲过来，就想去拉扯宁芮夕：“你……你……你居然……这是污蔑……这是嫁祸！”
“你还在装什么装？要不是你跟陶经理上床，怎么可能换的来这纸合同？平时装得清高到不行，还不是荡妇一个？”
……
录音并不长，只有短短的几句话，但是**却是一个接一个的。
从录音中，范缜知道刚才这个叫宁芮夕的女孩说的话是事实，那么接下来……
“雷经理，你做的事你可承认？”范缜扭头看向雷静，语气不悦。
雷静吓傻了，哪还见平时那得意嚣张的样子，连连摆手求饶着：“总经理，这个是误会。你知道我性子直，有时候说话是有点难听，但是这个……”
宁芮夕可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总经理，我知道我打人不对。不过如果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的话，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事情来。工作是重要，但是人格更重要。如果lutas是要提倡用陪人上床来换取业务的公司，那么我想这份工作我真的胜任不了。”
范缜扫了她一眼：“你的事情等会说。”
“雷经理，这件事，你怎么解释？我记得上次在公司的例行会议上我一再强调绝对不允许出现这种不正常交易的存在。lutas不需要靠这些不正当的交易来扩张业务。你身为营销部的部门经理，本应该以身作则的，现在却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这件事，从表面上看是雷静出言侮辱手下的员工。只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联系起来往深处想的话，就是雷静为了一己之私以权谋私来陷害自己看不惯的手下员工。这样的事情，才是一个公司最大的忌讳！
“要是每个部门经理，每个负责人，都因为跟手下的员工有点私人恩怨，就借着自己的权力做出一些陷害他人的事情来？那么lutas还有什么脸面在市面上继续发展下去？”
范缜到最后是真的有点怒了。
他一向不太管手下员工的私事，却没想到在眼下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管她是不是先跟艳阳那边有沟通才设下这样的陷阱，总之这件事的用心就不对，而且是一个公司长期发展中最忌讳的事情。
听出范缜语气中的隐含之意，雷静是真的有点慌了。她在公司嚣张惯了，却差点忘了这里不是她家，她只是营销部关起们来的土皇帝，遇上不怕死的，再怎么皇帝也是要遭殃的。
“总经理，我……我……”
范缜直接一摆手：“你先下去。你的事，我会再跟你详谈的。”
雷静还想说什么，只是可惜范缜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无奈之下，只能离开。不过在走之前，她还是狠狠地瞪了宁芮夕几眼。那个眼神，就像恨不得要将她杀死一样。
解决了那个做不了半点好事的雷静，范缜再看着面前的女孩，注意到对方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那副从容淡定的样子，好像所有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没什么能让她害怕一样。
“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我会处罚你？还是你笃定我会因为你提供的那些证据就原谅你做的事？”
范缜眯着眼睛。
宁芮夕笑着摇头：“总经理您错了。我之所以淡定是因为我做了自己觉得对和值得做的事情，既然做了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在做之前就有这个觉悟，所以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我在公司里打经理，这种事不管在哪个公司都是不允许的。所以我不奢望什么不受处罚之类的。”
“你很有意思。”
范缜难得遇上这样一位有趣的员工：“那我问你，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猜到你们经理打的主意？”
宁芮夕还是摇头：“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呢？我只是在今天向经理交任务的时候从她口中说出的话才猜到那些事的。我虽然很喜欢lutas，想在lutas好好工作，但我不想为了工作做出卖自己的事情。”
“那现在呢？你打算怎么办？又或者，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我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也说了，接下来该做决定的人不是我，而是公司，又或者说是总经理您。”
宁芮夕不卑不亢地回答着总经理的问题。
等到宁芮夕从总经理办公室离开，办公室内置休息室却走出来一个俊秀的年轻男人。那人脸上带着坏坏的笑，给人的第一个感觉就是邪气十足。
他直接走到沙发上坐下，翘着二郎腿：“看来这个雷静是真的把lutas当成自家公司了呀。”
范缜看着沙发上的人，忍不住笑起来。笑容里带着无奈和掩饰不住的宠溺：“所以说啊，你的快点来接手公司。不然lutas什么时候变成其他人的你都不知道。”
范轩无所谓地勾着嘴角：“不是还有叔叔你在嘛。况且，叔叔，我爸都不放心把公司交给我，难道叔叔你放心？你就不怕我几天之内就把lutas给整破产了？”
看着这个从小就不安分的侄子，范缜也很无奈：“你啊，还是这样，小孩子一直长不大。”
范轩完全不以为意，他回想着刚才听到的那个不卑不亢的声音，笑眯眯地说道：“叔叔，刚才那个女人不错吧，那可是侄子我亲自招聘过来的。”
范缜吃惊地睁大眼睛：“你是说那个宁芮夕？是你找来的？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参加公司招聘了？”
“就是前段时间那个，刚好无聊。这个女人想要进营销部，不过她的学历什么的不够格。当时雷静就拒绝了，我看着觉得有意思就给了她次机会。没想到还招进来这么一个有趣的人。”
范轩想着，脸上开始流露出一种打什么算盘的神情来。
范缜哪会不了解自己的侄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看到他这样赶紧打住：“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在外面玩是玩，但是公司里的人你还是不要碰了。刚才那个女孩，是个好女孩，可不能被你糟蹋了。”
范轩想着那次在停车场看到的事情，不屑地撇着嘴：“什么呀，女人都是世界上最虚伪的动作。心里想着一套，表面上做着的又是另一套。你看她刚才那乖乖巧巧的样子，谁知道背地里是什么样的？”
“好了好了，你也别开玩笑了。你女朋友那么多，怎么会对公司里的员工感兴趣？再者说……”范缜露出一个坏坏的笑：“你以为叔叔我还不了解你吗？你最喜欢的就是那种身材火辣的混血儿，刚才那个女孩，完全不在你的喜好之内。不开玩笑了，还是说点正事吧，你觉得这次的事情该怎么处理？”
一听谈起正事，范轩就很不给面子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抓起外套就往外面走：“哎呀，我突然想起来，刚才有朋友打电话让我去帮他弄点东西。叔叔，不好意思，我就先走了啊……”
看着那个像兔子一样迅速逃窜出去的侄子，范缜有些瞠目结舌着，半天后才无奈地笑出声来：“这个兔崽子！”
“芮夕，你没事吧？”
等到宁芮夕走进营销部，陈璐立刻冲过来，担心地问道。
扫了一眼其他坐在椅子上安坐如山的同事，再看看面前这个脸上掩饰不住关切的娃娃脸男人，宁芮夕感激地笑了笑，轻轻摇头：“我没事。谢谢你。”
“刚才经理回来了，脸色难看得很。”
陈璐小声地说道。
宁芮夕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很不妙，任何人跟自己牵扯上都会被连累的，赶紧推推陈璐，笑着说道：“陈璐，你先回去做事吧。我没事……”说完，还朝每个方向看了几眼。
陈璐本来还不懂她是什么意思，不过很快就了解了。迟疑了下，刚准备说什么，在看到宁芮夕那满脸的泰然时，才真的放下心来，老实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一上午，宁芮夕就体会到了那种被人排挤冷落的感觉。
之前还跟她打招呼嬉笑的同事们，现在看到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躲开她的眼睛。平时吃饭的时候都是热热闹闹的，现在却只有陈璐一个人过来说要陪她。
宁芮夕本来是准备拒绝陈璐的，她不想连累这个单纯的大男孩，但是陈璐还是很坚持。
最后就出现了这样一种情况。
他们两个在餐厅吃饭，营销部的其他人坐在离得老远的另外一桌，那个架势，竟是有种把她当成传染病的感觉。
陈璐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小心地打量着宁芮夕的脸色，最后才小声地安慰着：“芮夕，那个，他们……”
宁芮夕摇头打断他：“我没事。我知道。”
“陈璐，你就不怕会被我连累吗？我现在这样，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被辞退离开lutas，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的话肯定会说闲话的。”
宁芮夕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菜，对于部门里同事的冷漠，说失望是肯定的，却也不会到绝望的地步。毕竟，职场上的温情，基本上都是幻想里才会出现的东西。
陈璐停下筷子，看了一眼旁边那些偷偷摸摸往这边看的人，再看了眼面前的女孩，无奈地笑了：“无所谓了。我来lutas也有两年的时间，如果真的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受到牵连的话，我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两人只是说了这样两句就不再说话了。有些话题，浅尝辄止即可，要是深入的话就会牵涉到某些让人很不开心的东西来。
“芮夕，韩武……”
“韩武前辈跟我没关系呀。只是公司的前辈而已。”
宁芮夕笑着，满脸的不在乎。
说实话，在发生这件事后，韩武没有继续缠上来反而是保持距离冷落这件事让她很满意。她不想把大家的关系搞僵，但是被逼到没办法的时候，还是不排斥那样做的可能。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宁芮夕继续整理着之前的那些资料。只要她还没被lutas辞退，该做的事情就要继续下去。况且，她可不认为自己真的一定会被辞退。那个总经理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会支持母老虎的样子。
以前上班空闲时间，总有人会来跟她说些话，这样那样，有用没用的。但是今天这种情况却发生了改变，一下午的时间，除了陈璐，竟然没人从她旁边经过。
放下签字笔，放松了下有些酸痛的手腕，凝视着面前的电脑屏幕，宁芮夕轻轻笑开。
职场，果然是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什么世界，都是一如既往的人性薄凉啊！
下班时间点到了
等到宁芮夕停下手上正在进行的工作，才发现周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看看时间，都快六点了。
将之前做的东西检查了下，这才用文件夹把资料夹起来，将电脑关上，收拾好东西后出了门。
从办公楼出来，路灯都亮起来了，雾气缭绕的，跟白天完全不同的感觉。
犹豫着是坐公交回家呢，还是打车回家，就在她打定主意往外走的时候，有个从旁边窜出来的人拦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