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挂着谢家标记的青色棚顶马车停在她们身旁,汪彤儿没注意,只顾着挽着王秀英的手臂正要往一旁让去。
只听见马车里的人掀开窗帘带着笑意说道:“怎么伤好了,只顾着玩,偷懒不回府里做事啦!”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俊美如同天神的男人。
他端坐在马车中,刀削斧刻般的容颜上,眉飞入鬓,高挺的鼻梁下,樱花一般红艳的双唇薄薄的泯着,一双藏着锐利的黑眸盯着汪彤儿。
汪彤儿吓得一愣神,见马车里矜贵的年轻男子是个陌生人。
脑子里飞快地搜索着原身的记忆,眨巴着可爱的如小鹿般的水眸直愣愣地望着马车中人。
坐在马车里的当然是谢世子谢玉珩咯。
他早朝后被皇帝留下来商议国事,直到此刻才出宫来。
正坐在马车里晃晃悠悠地疲惫地用手捏捏眉心,掀开窗帘就看见人群中靓丽的小身子。
一转眼,当年垂髫的女童已经亭亭玉立。
只见小姑娘穿着普通的粗棉袄,心情愉悦地挽着同伴的手臂一路谈笑着,绝色的小脸在阳光照射下澄艳艳的。
简直是冬日里一道养眼的亮丽风景!
于是,叫停了马车。
“诶?”
莫不是小姑娘认不出本世子来?
她是从小就在候爷府里长大的,怎会不认识本世子?
这回家待了几天难道连规矩都忘了不成?
见了本世子竟然礼都不行一个······
谢玉珩见汪彤儿迷茫的小眼神,心里顿时不痛快起来,对着前面的车把式沉声:“走!”
马车里坐在谢玉珩左侧边,打小就跟着他身边伺候的小墨,见世子爷刚刚还抿着唇,怎么眨眼间就沉下脸来呢?
他顺着世子爷的目光,从世子爷掀开的马车的窗口空隙里偷偷瞧过去。
还没等他看清楚外面是谁时,世子爷已经黑着脸把窗帘子放了下来。
路旁的汪彤儿猛然间记起来马车里是忠勇候府的世子爷,也是不久后的忠勇候继承人,未来的忠勇侯。
哦吆!俺的妈耶!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自己屁股几天前刚开了花这才勉强好了的。
可别等自己进府后再落个大不敬的罪名,屁股再次开花······
自己真是太过得意忘形,竟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候爷府里的奴婢!
这得罪了世子爷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找个由头给自己小鞋穿·。
同时,心里祈祷着:世子爷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个小婢子计较。
再有,我还要去候府找张小兰那朵白莲花报一碗毒药之仇!
汪彤儿此刻也没心事逛街了,刚刚开心的小脸也垮了下来。
站在她旁边的王秀英也觉察到她的不开心,不敢问刚刚马车里的贵人是谁?
估计应该是彤儿姐的主子吧!
哎!
彤儿姐真可怜,每天不但要伺候主子还有受规矩。
哪像自己每天自由自在的,日子过得多舒服呀!
小姑娘脑补着。
汪彤儿也顾不得小丫头同情的小眼神,哪还有心情逛街?
手松开挽着王秀英的手臂,自顾着走在前面,往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心中打算着:明天早起还是跟娘亲一起回候爷府里去做事吧!
汪彤儿想着心事,迈开步子往家走,王秀英跟不上她的脚步,在后面嚷嚷:“彤儿姐姐等等俺!”
······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汪彤儿就跟娘亲赵氏一齐起床。
汪重本来还想让女儿在家多休息两天的,奈何女儿跟隔壁家英子逛街回来就焉焉的,精神不济。
赵氏也劝女儿家多休养一天。
没想到女儿很是懂事地反过来劝他们:“爹,娘,彤儿身体大好了,如若不去,被别人知道俺身体好了还赖在家休息,会被说道的。”
俩口子对了下眼神,知道女儿说的不错。
唉!
女儿太过懂事得让人心疼。
“咦?”
赵氏这才注意到女儿今儿怎么把刘海修剪得厚厚的,本来光洁的额头都被遮住,一直遮到眉眼下。
这样子一来,把她原本姣好的姿色掩去,人也变得不那么耀眼起来。
“哎!”赵氏跟夫婿俩人对视了一秒,心中愧疚地叹了口气。
试想天下那个小姑娘不爱俏?
别人都是费尽心事打扮漂亮的,自己女儿却在想尽办法扮丑。
怪只能怪父母无能,不能保护她······
汪彤儿见他们的表情就知道,她成功的掩去了这份不应属于自己身份的美貌!
虽说扮丑了点,人还是蛮开心的。
这样子自己就能在忠勇侯府里平安等到十八岁拿契书回家。
再过半个月,年一过自己就十五岁了,好像等到十八岁也不是那么难熬。
于是,这一大清早的,在父亲跟哥哥父子俩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赵氏带着女儿汪彤儿一起去了忠勇候府。
等进了忠勇侯府里,赵氏把女儿带进了侯爷夫人容氏住的蕙居苑里。
在原主的前世里,赵氏等女儿伤好了之后,也是直接把原主带进候爷夫人院子里。
之后,她就待在这儿伺候侯爷夫人容氏,直到十五岁那年给二公子谢玉淮做了通房才离开。
“老奴见过夫人!”
“婢子见过夫人!”
母女二人一齐给端坐在金丝楠木太师椅子上的容氏敛衽行礼。
“嗯!起来吧!”容氏身穿浅紫色叁多纹刺绣袍,手上带着一对和田玉手镯,一个碧玉嵌金戒指,端庄秀美的面容上露出得体的当家主母的威严,对着她们母女淡声道。
“谢谢夫人!”
赵氏把女儿送到候爷夫人这儿,以为女儿往后就在这伺候侯爷夫人。
她转身离开时,还不忘叮嘱她:“彤儿,好好做事,娘先离开。”
“哦,好,娘您慢走。”汪彤儿也以为跟前世一样,她会待在候爷夫人身边。于是乖巧地对着赵氏点了点头,答应道。
汪彤儿心中早有打算,不跟原主上辈子那样,处处表像自己,做容氏近身大丫头。
这大丫头可不是好做的,不说其它,单就每晚不是睡在容氏拔步床的踏丌上,就是睡在靠近寝室边的软塌上,自己肯定受不了。
更不用说,每天抿着个唇,察眼观色,说些哄夫人高兴的话来。
还要防着其它婢子暗地里给你使绊子。